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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黑火在一眾地下樂隊中,著實算得上實力斐然,所以他們有時會被邀請去「燈塔」這樣的酒吧,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賺個外快,至於錢多錢少也沒什麼所謂,就是圖一樂子,還能順便替黑火打一打知名度。
不過,關於黑火樂隊的事情,這裡暫且不做詳解,言歸正傳,說回當下的第一要緊事。
在那半杯啤酒下肚之後,穆雪松雖然絞盡腦汁努力回憶,但也還是無法想起他究竟是如何回家,兼顧把愛犬扔進廁所,並躺在陽台上怒吹一夜涼風的全部經過。
在那些不甚清晰的記憶里,他仿佛曾與一隻成了精的老貓,在深夜共同閱讀一本摻雜著數學題的破舊魔法書,窗外是猩紅色的月光,隔壁還有個罵罵咧咧的鄰居。
如今想來,那似乎只是一個充滿魔幻色彩的夢境罷了。
「做夢什麼的,暫且先放到一邊。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他撫摸著萌萌的狗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這才半杯而已,還是啤的……就他媽把我喝斷片兒了?我酒量沒這麼差吧?」
那啤酒還是酒吧老闆送的,每晚駐場的樂隊都可以免費續杯,且「燈塔」的老闆很守規矩,場子裡的酒水不可能存在貓膩。
難道真的是他酒量下降?
實在理不出頭緒,穆雪松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個通訊設備,遂撈起沒什麼存在感的手機,解鎖屏幕,點開通訊軟體,在那兩百多條未讀信息中竭力尋找答案。
第五章
一個晚上兩百多條……穆雪松眼皮狂跳,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酒吧某熟客A:【你們『黑火』不玩兒搖滾,改唱民謠啦?唉,其實吧,我還是喜歡聽你唱搖滾……】
樂隊某鼓手B:【雪松,你怎麼扔下麥跑了?!咱們連場子都還沒捂熱呢!】
同行某競爭對手C:【哎喲喂,松松啊,啥情況這是?才唱一首就急著走,你們『黑火』終於決定要解散了嗎?哇哈哈哈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給爺爬.jpg)】
某雜牌經紀人D:【歌曲很有意思,考慮過簽約唱片公司嗎?如有意向請儘快聯繫我。】
同行某競爭對手E:【謝謝穆哥扶貧。你們走了以後,『燈塔』老闆請我們樂隊救場,工資開得賊高。(狗頭.jpg)】
樂隊某貝斯手F:【老大,求你了,看見簡訊回電話——】
樂隊某吉他手G:【WOW!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騷操作,哈哈哈哈簡直酷斃啦!】
樂隊某吉他手G:【下次我也這麼幹~】
以及,來自酒吧老闆冷冰冰的——【呵呵,你工資沒了。:)】
穆雪松:「……」
他一目十行,將所有信息由上自下全部劃拉了一遍,然後開始琢磨,自己斷片兒以後到底經歷了什麼曲折坎坷的事故。
結合眾人簡訊,他有理由推斷,昨晚在酒吧幹掉半杯啤酒之後,自己首先即興演唱了一首民謠,然後非常瀟灑的扔掉麥克風,甩下酒吧里的觀眾和自己的隊友,在眾目睽睽之下撂挑子走人了。
Emmmm。
果然還是酒的問題吧?!
「燈塔」的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猛了嗎???
穆雪松深吸一口氣,從茶几下摸出根煙叼在嘴裡,然後默默給自己樂隊裡的貝斯手F打電話。
幾乎在打過去的一瞬間,對方就立刻接起通訊,委委屈屈地說:「老大,你終於給我回電話了。QAQ」
穆雪松:「咳。小日天啊,那什麼,早上好啊……」
名叫昊天天的貝斯手E小聲糾正他:「老大,別叫我那個外號……還有,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QAQ」
穆雪松哦了一聲,也不尷尬,打著哈哈說:「那,中午好?」
昊天天:「QAQ。」
昊天天:「老大,你現在在哪兒啊?」
穆雪松翻找打火機,甩開蓋子把煙點上:「在家。」
「你在家啊……」另一邊的昊天天似乎鬆了口氣,小心翼翼道:「那我和周哥,昨晚大半夜在你家外面按門鈴,後來門鈴不知道為什麼不響了,我們又敲了二十分鐘的門,你怎麼連半點兒反應都沒有啊?」
「還有啊,不僅你不答話,連萌萌都沒叫,我倆還以為你拎著狗連夜離家出走了。」說到這兒,他舒了口氣:「幸虧你們家隔壁沒住戶,不然肯定得告我們擾民。」
萌萌沒有叫?穆雪松瞥了眼還在懟他小腿的哈士奇:「先不提這個,小日天,我問你個事兒。」
昊天天假裝沒聽見那三個字,只含糊地問:「啥事兒啊?老大你問。」
穆雪松:「昨晚,我在酒吧的時候,咳,我都幹什麼了?」
他才起了個頭,電話另一邊的貝斯手同學立刻心領神會,嗷的一嗓子叫出來:「老大你不記得啦?昨天咱們在『燈塔』,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簡直震驚全場!」
在昊天天絮絮叨叨的敘述中,穆雪松勉強整理出昨晚的事件始末。
大體就是:
「燈塔」酒吧的午夜場開始,他們樂隊登上舞台準備預熱——老闆送來啤酒助興——穆主唱端起酒杯一口悶完,緊接著站在舞台中央,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鐘的時間。
在這期間,觀眾和隊友多次催促,但主唱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對起鬨聲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