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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衡愣住,當即看向容暮的素白衣角,見並無焰火撲騰而起,白衣男子身上無事發生,楚御衡原本因驚恐而擴大了些的瞳目回縮了些,剛繃緊了的弦才鬆弛了下來。
再偏過首去,楚御衡肅面問道:「有何事,直說。」
灰衣的男子正是從灝京一路奔疾而來的暗一。
他之前見過容暮,且對天子,丞相大人和聞栗三人的糾葛也略有了解,所以此刻才對要回稟的消息略有躊躇。
可天子凝眉在前,暗一飛速地看了一眼月下的白衣男子,咬著牙拱手回道——
「是灝京里的聞栗的消息,聞栗惹了公主殿下動怒,殿下讓人打斷了他的腿。」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沒趕在十二點前,這章還算6.3號的更新好了,6.4應該還有一章
感謝大家的評論(輕輕親親~
第57章 飛蛾撲火
當聽到楚御衡的侍從說聞栗被楚綃宓打斷了腿骨, 容暮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他被楚御衡驀然緊攥住的腕骨就突然頓頓一痛。
楚御衡原本只想禁錮住他,但手上使出的力道很大, 就像要把他的小臂給擰斷一般。
容暮微皺著眉。
但他心中有幾許瞭然。
這人估摸著是聽到聞栗腿斷了, 著急才一時失了分寸。
容暮甩了甩腕肘, 清白色的長袍在地上盪起不定的黑色陰影,想將被握痛了的手腕從楚御衡的虎口裡掙扎開。
楚御衡由於容暮的動作而身形一晃。
明潔的月色之下, 整個長道的石板路都攏著一層銀灰, 也將一身黑衣的楚御衡襯托地愈發冷峻。
鬆手時, 楚御衡尚且還在訝異之中。
當下容暮揉捏著方才被他攥住的手骨,楚御衡就看著容暮瓷白的腹上已留下幾道紅痕。
是他抑制不住,用的力太過大了。
「疼麼……」
「……」
容暮抿唇不語。
楚御衡直直打量著容暮如玉節似的手, 現下只有幾抹紅痕,但不知過會兒會不會起了烏青。
容暮體質奇特,平素不小心撞到個什么小玩意兒,身上也會留下印記。
見容暮還在蹙眉揉捏著手骨, 楚御衡內疚之情湧上心頭:「方才我傷到你了?」
黑衣男子的神色嚴肅冷凝, 好似容暮手上並非幾道簡單的紅痕,而是深可見骨的重創一般。
被天子突然的告歉撩撥起心湖的細浪, 容暮也不好意思繼續揉捏依舊發痛的腕骨,只是心裡還在有些嫌棄自己過於脆弱的膚質:「我見大人似乎還有事,不若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阿暮!」
楚御衡想伸手攔住容暮,但想起方才容暮發紅的手腕,攔在白衣男子身前的手往後縮了縮,但依舊阻礙著容暮。
眼前的黑衣男子像一座黑黢黢的山,穩穩地攔在容暮跟前。
容暮挑眉, 不解楚御衡這個緊要關頭怎得將時間耗在他身上。
此刻聞栗最為關鍵才對。
楚綃宓雖說是個姑娘家,但容暮明白她的性子隨了楚御衡,倔的很,也記仇。
楚御衡可以記恨武將十多載,楚綃宓對聞栗的厭惡也會持續許久。楚綃宓素來不喜聞栗,楚御衡再不回去為聞栗做主,楚綃宓說不準還能做出些更過火的事情來。
到時候聞栗可不是斷腿就能輕鬆逃過。
忽而風起,老街坊的月色也穩不住客棧的小軒窗,原本撐著窗的叉竿不牢,風裡「咔嚓」一聲便滑倒而落。
楚御衡墨眸一緊,趕緊將人攏了過來。
叉竿落地,但險些被砸中的容暮下一瞬就離開了楚御衡的懷抱,依舊距離之遙,容暮目中多見凜然之意:「多謝。」
楚御衡護著容暮不過本能。
但容暮抽離他而去的動作也似本能……
楚御衡又被容暮意外地堵了心。
但薄唇輕抿著,楚御衡目色灼灼,他還在思索暗一所稟報的事。
他也知道自家皇妹的脾性,一面焦慮著斷了腿的聞栗,一面又焦心剛剛相見不足一日的容暮。他顧得了聞栗就顧不了容暮,容暮若是答應他同他一起回京城,眼下他就不會陷入這般兩難的地步。
可容暮就不願同他回灝京去……
莫不是來他還需動用他最不喜,也最極端的法子,才能將容暮帶回去。
平靜月色里,清風漣漣,有燈火闌珊而過彎曲綿延的巷口,馬蹄踏地節律襲來。
街頭已不再是適合二人交談的場所。
楚御衡按下心裡的浮躁,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慢弱了幾分:「阿暮……我們進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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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不算寬敞。
眼下,楚御衡和容暮落座的地方還不足楚御衡宮裡御書房的十分之一寬敞,就連桌上燃著的燭火也發出噼里啪啦的刺耳聲響。
焦黑燈芯引出的黑煙盤旋而上,成為屋內唯一的動景。
方才暗一已經將灝京里發生的事都稟報給了楚御衡,楚御衡沒有故意隔著容暮,坦坦蕩蕩地由著容暮去聽。
但等暗一退下,二人面前房間裡一片沉寂。
潔白修長的手指托著銅台,容暮將燒得愈發厲害的燭台擱置得更遠些後,容暮不這才看著一直不做聲的楚御衡,瞳孔映著眼前人影:「所以陛下何故留我?」
楚御衡擔心這聞栗此刻事態如何,唯一的解決法子是他將容暮一齊給帶回灝京去,只是容暮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