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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天是明湛的,水是碧清的,就連春日的草葉也比灝京青蔥些。
賞著外頭的景,容暮在馬車咕嚕嚕的聲響下到了上朝的大殿。
但有些晚了時候,官員們盡數到齊,面上帶著恐,看著容暮時也目露忌憚。
容暮卻面色淡然。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快有三日了,自打楚御衡「傷勢」好了,可以上朝後,朝堂的官員就變動極大,提拔了一批武將,反倒是之前得眼的文官被明升暗降了許多。
昨日更是破天荒地一連調動了三位官員。
唯獨對文官之首的丞相,陛下依舊頗為賞識。
而在大殿這冷凝的氛圍下,楚御衡攜著小宣子而來,龍袍在身,步子不緊不慢卻自帶難以壓下的威嚴。
而等天子落座,原本略顯散亂的百官已然站立得有條有序,不敢抬頭,氣氛迫人。
小宣子輕車熟路,拂塵一擺,嗓子就捏了起來:「有本出班早奏,無本捲簾退朝。」
無人上前。
但並非國內無事,容暮掀了掀眼皮子,弓腰上前:「臣有事啟奏!」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
第94章 盼以離京
「言。」
「近來, 宿安河水面高漲,嶺安郡地處低處,已近水高破堤, 險情在即, 還望國中可先撥款救助。」
今年開春後,天氣就比往年來得陰沉些,乾燥的灝京的小雨都接連淅瀝了一個月,跟不必提雨水本就充潤的江南地區。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宿安河流經的郡縣靠著宿安河富裕了好些民眾,但那都是雨勢小的時候;大雨侵襲的境況下, 宿安河中下游一旦破堤, 帶來的損失難以估量。
之前容暮就因為南部水患而出京救災,現在再次提到今年的水患, 心裡的打算就是能再次出京。
然而楚御衡卻沒有這樣的打算,同意了容暮所提的賑災和儲備物資的建議,當隻字未提派遣官員外任的話語。
一直到下朝, 容暮都沒找到機會再提。
壓了一口氣回到府中,容暮喪下的氣還沒卸下, 就被人突然拍了拍肩:「怎的?今日上朝有難事?」
「老將軍!」容暮扭頭 , 見是華崢來了,迅速壓下了面上的難意, 「也沒什麼大事, 老將軍還請進來坐坐。」
華崢也是剛巧過來,見不遠處似乎是容暮的車馬,便停在石獅子一旁候著,到時沒想到下了馬車的容暮精神渙散, 絲毫也沒注意到他。
穿過碎石小道來到丞相府的大廳,華崢連連點頭讚嘆。
這還是華崢頭一回來容暮的丞相府,沿路見到的亭台碎石,假山傾青竹,皆帶有風骨韻味。
「你府上修得不錯。」
容暮笑著回道:「多謝華老將軍誇獎了。」
喝著熱茶,老將軍看四下無人,視線輪轉著就瞧見了容暮腰間輕擺的玉佩,有些眼熟,像是他之前送給容暮的玉佩料子,但也破敗些,光澤也暗淡了許多。
最主要的事,這玉佩他回京述職的那回在陛下的御書房裡見到過,雕紋和這個像極了,說是對著同樣圖紙雕琢出來的都不為過。
回京前還在帝王那兒的玉佩,現在在容暮的手上……
放下茶盞,華崢試探著眼前人:「陛下現在……可還看重你?」
這個看重,意味深長。
容暮指節在白瓷杯盞上打著溜兒,一時之間看不出是瓷白還是手骨更白:「想來還是看重的,近來朝堂升升降降,我的官位還算穩固。」
「我的意思……是陛下還歡喜你。」
「……」容暮徒然捏緊了杯子,「老將軍這從哪兒瞧出的歡喜?」
就此,華崢指了指容暮腰間垂下的玉佩:「你這玉佩,之前不是在陛下手上麼,現在陛下交給給你了?」
見華崢提到這面命運多舛的玉佩,容暮指節靈活地將其從腰側解下:「老將軍不記得了?這是之前在北疆的時候,老將軍贈我的玉佩,我雕成了這塊玉佩贈給了陛下,但後來想想也寫不合適,就同陛下那兒要了回來。」
一同要回來的還有老將軍送他的匕首,但容暮沒提。
老將軍摩挲著玉佩,細細看來,這玉的料子的確是自己之前教導容暮手上的,他讓容暮把玉佩日後交給自己喜歡的人,容暮交給了上頭那位,也不知該說膽大,還是堅定。
華崢之前管不到容暮的私事,現在也無理由去多管,將玉佩遞到容暮桌前,老將軍嘆氣:「你和陛下的事,你心裡有數就好,我這次來,是有些東西要給你的。」
容暮輕挑眉頭,就見華崢從話里掏出了一個包裹嚴密的小包裹,還帶出絲縷的香燭氣味,讓容暮有些熟悉。
「清泉寺的安恩節,我去求了菩提的佛串,還有一本佛經。」
他眼前的佛串是菩提子串起來的,一串要用八個菩提珠,在佛香繚繞的之中染上了香燭的濃郁之味。
這就是讓容暮覺得熟悉的地方了。
容暮還在清泉寺的時候就年年幫忙串串子,也見多了香客耐不住性子,求不來清泉寺念珠和書冊的樣子。
要趕在天微亮的時候上山,午前誦經一個時辰,中午用過寺廟裡的素齋後,還要跪上一個時辰誦佛經。
一串佛珠求下來要花多大的功夫,容暮一清二楚。
於是現在看著這輕輕的一串手珠,容暮有些使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