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甚至情感充沛到比那日還要驚險刺激。
「大刀闊斧而入」,「血流成河」,「血色下龍顏不損」,「之間天子呵聲之下,北盟餘孽盡殤於浩蕩龍威」。
字字句句都似乎很真實……
容暮有幾分懷疑這茶館的說書人是楚御衡安排的了 ,否則滿朝驚懼的情況下,獨獨受了傷的天子沉著冷峻,還能清醒地執掌大局?
回憶當日楚御衡滿手獻血的捂著沒傷著多少的小腹,最後還故意裝作重傷昏厥了過去,容暮也不禁起了笑。
楚御衡可是裝作重傷,前兩日才姑且能「無恙」地下榻上朝。
不過楚御衡的法子的確不錯,幾乎全部朝臣都以為天子快要命不久矣,沒有心眼的只吊了一口氣,起了邪念的小人則暗戳戳地開始在朝堂之下起了布置。
光是找他想和他「聯手」的官員已經不下三人,容暮一一記牢,還將名單都交由到宮中;若不是楚綃宓尚未出嫁,還在宮裡住著,想必府門都快被拜訪的官員給踩爛了。
而其中的好些人想必都被楚御衡釘死在心裡頭了,因為這幾日「傷勢」明顯好轉,可以上朝的楚御衡明升暗降了好些官宦。
聽著說書人不著調的故事,容暮無奈地搖搖頭,將興然混在茶水裡一口飲盡。
一個時辰後,宋度也和華淮音談得差不多了。
容暮提前付了茶錢後帶著宋度和華淮音在茶館外頭作別,看著明顯有些不舍的華淮音以及後來一直冷著張臉的宋度,容暮忍不住起了揶揄之意:「少將軍還是快些回京郊大營吧,差事辦好了,有的人從能跟少將軍跟得穩些。」
容暮說這話時視線是對著宋度的,所以華淮音自然能明白容暮話里的意思,可他還有些莫名的消極:「自當如此。」
容暮卻不信他的篤定,等到華淮音御馬駛離了容暮的視線,容暮嘖嘖了兩聲,看著不悅都擺在臉上的宋度道:「你們這是鬧了什麼?喝茶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我來了後你們二人面色就不對了?」
主僕二人並行在大道上,宋度卻識禮數地慢了自家大人半步:「或許我和少將軍根本就不合適……」
容暮腳步一凝:「這是何意?不是不是都好好的麼?」
「可終究還是不長久的。」宋度言語之間還可見其苦喪。
-
長久不長久的問題,容暮回府想了許久。
最後把宋度喚來書房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全部暗沉了下去。
宋度剛從後廚過來,身上還沾染著後廚晚食的煙火味:「大人喚屬下有何時?」
「也沒什麼事,就是你白天說得你和華淮音合不合適的事,我想和阿度你談一談……」
可宋度卻不大願意再去談論這事:「大人不必勸我了,我或許和少將軍終歸不是一路人。」
容暮不由得笑了:「是擔心你們日後在不得一處麼?若我說,你和華淮音的事,上頭都已經知道了,你可害怕?」
「大人的『上頭』……說得可是當今陛下?」宋度沒想到自己和華淮音走到一處還會被天子知曉。
「實話和阿度你說了吧,華淮音這輩子都不能和女子結親了,你現在若不要他了,他可就真的要孤寡一輩子了。」
宋度緊張到擰眉:「怎會如此?」
「華淮音身份特殊,若有了子嗣,上頭會不放心,否則阿度怎以為華家能這麼被陛下輕易放過?陛下先前可是還想要華家人的命的。」
宋度當下聽得渾渾噩噩,原本不算白的的面頰上都凝白一片:「那他現在可還安全?」
「那自然比之前好得多。」容暮看著宋度緊張的樣子,寬慰道:「所以這就是我要同阿度你說的事,我想阿度你心裡還是有華淮音的,如此看來,你陪他一輩子就是對他最好的護佑。」
見宋度默言,容暮添道:「而且阿度你也不必擔心,你們的事在華老將軍那兒也過了明路,我也打算讓阿暮你去京郊大營。」
「大人是想屬下去軍營?」
「阿度不想當華淮音的屬官麼?這樣的話阿度你就可以陪在華淮音身邊了,若是華淮音日後出了京郊大營,去邊疆帶兵戍邊,你們也不至於會分隔兩地,久久不得見。」
容暮已經為宋度安排好了,楚御衡有讓華淮音代替華老將軍戍邊的打算,那宋度若想陪著華淮音,一同入了軍營才是最好的結果。
好在宋度也沒有拒絕,看著用心良苦的自家大人,宋度點點頭:「屬下明白了,那屬下何時去報到?」
「若阿度你願意,明日就可以去,那頭有華淮音在,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
次日一早,天色清朗,太陽雖還未完全升起,但東邊已經隱隱可見赤紅的曙光。
容暮在宋度的服侍下,換了一身上朝的官袍,入宮前,容暮多看了兩眼宋度:「今日可要記得去京郊大營先報備,入了冊以後還有幾日才正式入軍。」
「屬下記住了。」
「嗯,我就先上朝去了。」
「大人慢走。」
容暮上了馬車,初晨破曉的日光容暮見了多回,丞相府沿路的景象也早已刻在容暮心頭,但過往馬車上的容暮總會心懷雀躍,能見到楚御衡就是極好的;如今的容暮早已將楚御衡拋在腦後,心頭時不時想起遠在陵岐郡的日子,又時不時掠過灝京外的遊蕩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