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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暮唇角微勾,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微臣不敢。」
他沒有同公主說,就是怕楚綃宓一聽他回來就趕過來,現在都城的天這麼冷,來回一趟容易受了寒氣。
楚綃宓到也不真是過來為了問罪的。
她同容暮認識也快十年了,容暮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清楚,雖說以官職已達一品的,但容暮心裡還是謙遜溫和的。
隨行的宮女將楚綃宓身上的外氅鬆開來脫下。
此刻屋子裡燒著上好的木炭,暖和極了,放下手中的湯婆子,楚綃宓搓了搓手附在炭火上頭,眼睛映照得灼灼發亮,話語之間有小女兒家的嬌俏。
「你心裡就只有皇兄一人,本宮可聽宮裡人說了,阿暮你剛從北疆回來就去尋了皇兄,明明本宮住的離皇兄也不遠,你就沒過來看看本宮。」
楚綃宓故作氣惱,可話說出口,她便後悔了。
她忘了皇兄並沒有見阿暮,那時皇兄的宮裡還有另外一人……
聽了她的話,容暮愣了幾分,而容暮也並未生氣,一面囑託著下人去備些茶點,一面含笑對楚綃宓說道:「殿下嘗嘗這從北疆帶來的大麥茶?」
見容暮扯開話題,楚綃宓小心謹慎的打量著容暮的神色,見他沒有真的生氣,楚綃宓心裡輕鬆了些。
她心裡還有著小小奢望。
說不定容暮並沒有那麼喜歡她皇兄……
容暮離開都城三月了,這三月里的楚綃宓親眼見著她皇兄如何寵信另外一人的,而那個人也面容不俗,可同容暮比,楚綃宓覺得對方不過看看有張臉罷了。
所以楚綃宓為容暮感到不公,她甚至在皇兄給那人位分的時候,還找皇兄說過理。但皇兄理都沒理她,對那個人寵愛依舊,只在被她折騰煩了,皇兄冷著臉斥責她。
楚綃宓對皇兄所做之事愈發不喜。
一方面心裡埋怨皇兄竟然因為外人沖她凶,另外一方面楚綃宓愈發為容暮感到不值當。
當下喝著容暮親手為她沏的一壺大麥茶,楚綃宓捧著個素紋青瓷杯盞開始嘮叨。
楚綃宓從關心他在北疆冷不冷,累不累,北疆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到最後自己哪兒抱怨宮裡住著不快活。
絮絮叨叨,讓空蕩蕩的裡屋熱鬧起來。
「阿暮,你都不知道,皇兄冷冰冰的,本宮去找他用膳他都會敷衍本宮;還當本宮不知道,他宮裡藏了個人。」
容暮聞言,擺弄杯盞的手時候僵了下來。
「還有宮裡新作的上好的沙羅料子本宮想要,皇兄直接截了本宮的胡,後來本宮去找人問了問,原來是被皇兄拿去做衣裳了。那麼好的紅色沙羅料子上面還繡著金線的木槿花呢!皇兄他又不喜這麼艷麗的顏色……」
楚綃宓越說越生氣,她在宮裡受寵了這麼些年,沒有人和她搶東西。
炭火上的茶爐咕嚕地冒著水汽。
容暮扯了扯嘴角,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實則腦中清晰浮現他見到聞栗時候,聞栗身上那艷絕的裡衣。
木槿花的錦繡紋飾金亮亮地刺著眼。
容暮很快從酸澀的心情里恢復了過來,說著從床頭的架上隨手翻翻,找出了一個木匣子:「這是微臣在北疆給殿下帶的禮物。」
楚綃宓連茶也顧不上喝,眼前的小木匣不算小,上面還有金燦燦紅艷艷的金玉珠寶鑲嵌的雀鳥。
她愛美,最喜歡這些明艷的事物。
伸手撫了撫雀鳥翠綠的毛羽,楚綃宓笑容滿面地問道:「這一匣子裡面的東西都是本宮的麼?」
容貌點點頭,目光明亮深湛:「不是什麼珍貴玩意兒,還希望殿下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阿暮人真好,還給本宮帶了禮物!」
楚綃宓讓宮女小心的抱著匣子,不要磕絆壞了,回過頭來不由問道:「那……阿暮有沒有什麼東西讓本宮交給皇兄?」
有什麼東西交給楚御衡?
自然是有的,他每回出了灝京都會給楚御衡帶些東西。
看容暮躊躇模樣,楚綃宓古靈精怪的伸出手,眉一揚,語氣輕謔:「來吧,本宮就知道一定有!」
第6章 馥郁香氣
容暮讓楚綃宓帶回去的禮物平平無奇,除了玉佩的料子好上一些,楚綃宓看不出別的優異之處。
而且上頭的雕工不出彩,甚至可以說頗為粗略。
楚綃宓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如果收到這塊玉佩會如何,但如果是她,到底是不喜歡玉佩的,她還是喜歡容暮給她準備的那一個五彩斑斕的珠寶匣子。
她回來已經有些晚了,天色暗淡,殿外外頭風雪交加,風聲嗚嗚地吹,而裡頭已經點亮了燭火。
一回宮,楚綃宓就發現自己大殿之中有一人佇立。
她踏步進去就看見位置上端坐一人,龍袍上的龍盤旋怒目,龍爪勾起,滾圓的龍目正莊嚴有力威懾著對面之人,但這些都比不得燭火下男人被籠罩住的那大半張陰鶩面色。
楚綃宓的腳步生生停頓下來:「皇兄?」
楚御衡的確面容冷淡,燭火搖曳下他半張臉處於陰影之中,更顯得龍威浩蕩,人氣稍減。
「你從哪兒回來?」
楚御衡心裡清楚,但揣著明白裝糊塗在這等。
但楚綃宓不知道為何被皇兄這般問話。
這會兒楚綃宓老老實實地坦白:「出宮去找阿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