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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渾身一震,端端正正看過來一眼,她的目光中有驚詫,有痛楚,還有一絲隱藏很深的了然,末了都化作一聲嘆息:「應當的。」
此後再沒有人開口,四個人沉默地往前走著,很快就到了玉姬要帶他們去的地方,一座小苑。
這裡是一座府邸,離戲台越遠,四周的景物越有一種熟悉感,若是細細看去,定可以發現,這變換過的畫面和他們之前進入的宅院有八九分相似,眼前的小苑也像是他們剛才在現實中踏入的小苑,唯一不同的是,宅院破敗,荒草叢生,而這座府邸威風大氣,富貴莊嚴。
玉姬似乎猜到了他們心中所想:「這裡是秦郎的將軍府,你們要救的人就在裡面。」
笙簫曲停,詭秘的小苑透出一股安寧祥和的氣氛,裡頭繁花盛放,春色滿園,處處生機步步漣漪。
三更率先進入小苑,快速搜索了一通,確認無誤後對九方淵點了點頭:「主人,失蹤的人都在裡面,沒有性命危險。」
九方淵與鹿雲舒滿面不解,玉姬倚靠在小苑門口,朝里做了個手勢:「若想帶走人,還得二位公子自己來,玉姬能力有限,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她沒有往裡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舉止坦蕩。
鹿雲舒沒有貿然進入小苑:「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玉姬眸底流露出懷念:「我只是不想作惡,有人勸我向善,我聽他的。」
「若是不想作惡,你就不該將人捉到這裡來,捉了人又放,這不是向善。」九方淵看著玉奴的臉,心裡升不起一絲動容,「這叫自欺欺人。」
玉姬好脾氣地解釋:「不是我將人捉來的,我只想守著秦郎了卻殘生,我是玉奴,又不是她,我阻止不了她。」
九方淵面上不顯,心裡已將她的話信了七八成:「玉奴是陰靈,生來便是邪祟,你是她又不是她,那你又是什麼?」
「我死了很久了,又在這世間遊蕩了幾百年,也不知自己是什麼。」九方淵的話不客氣,玉姬毫不在意,一動不動地看著鹿雲舒,「你說我是什麼?」
她像是真的在好奇。
鹿雲舒不答反問:「之前我們聽到的戲詞都是你唱的嗎?」
玉姬頷首:「是我。」
第一百零三章 枯枝
九方淵還有什麼想說的,被鹿雲舒拉住了:「有勞姑娘。」
鹿雲舒拉著九方淵的手往小苑裡去,走進小苑幾步後,玉姬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公子還沒回答玉姬,我是什麼?」
三更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糾結於這個問題,在它看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浮雲,世人如何盡皆皮相,過多在意根本無益,只會庸人自擾。
「你覺得自己是什麼,自己就是什麼,這世間誰說了都不算,只看你自己的意思。」鹿雲舒說得含糊,聽著十分高深,玉姬沉默不語,像是在思索他話里的意思。
星輝寥落,綴在玉姬眼睫,她向後倚去,正靠進一人的懷裡:「秦郎,你來了。」
男人舒展雙臂,擁她入懷:「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從未離去。
這句話太動聽,玉姬雙眼中泛起沉溺的光,也許她只是一場夢,一場未盡的夢,而秦郎……
她側過臉在秦郎胸膛上蹭了蹭,輕聲呢喃:「你也是我的夢。」
九方淵與鹿雲舒走進小苑後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們的身影是慢慢不見的,直到進了屋子,才完全消失。
小苑外,相擁的兩個人逐漸飄遠,他們始終靠在一起,宛若世間最親密的戀人。
屋子裡有一群被綁住的人,正是淮州城失蹤的百姓,如同玉姬所言,他們的身上並沒有傷,只是被綁住,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一般。
鹿雲舒探過他們的鼻息,確認沒有性命之憂後才放下心來,與九方淵一同打量著這屋子裡的一切,他們現在還沒弄明白這裡的一切,所以沒有貿然解開被捆縛著的百姓。
「你看到的片段是在哪裡發生的?」
鹿雲舒在因果樹上看到了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未來是瞬息不變的,只有確定會發生的事才有可能被看到,所以洞房花燭會出現,鳳冠霞帔也會出現。
「既是迎娶你,自然不能寒酸,椒房帳暖,喜被翻飛,我們的新房可是最豪華的。」鹿雲舒忍著笑胡謅,他一想到九方淵蓋著紅蓋頭就憋壞,「別人家的小娘子還會繡荷包給相公,阿淵什麼時候也給我繡個荷包?」
三更的目光中飽含敬佩,深覺鹿雲舒是個人才,這緊急關頭還敢和主人開玩笑。
調皮。
這是以前的小殿下很少表現出來的性格,偶爾露出一點,都讓九方淵心醉不已:「你若想要,我給你繡。」
鹿雲舒拍拍他的手背:「跟你開玩笑呢,這是拿劍的手,要踏上修真界最高峰,我可不捨得你被針扎。」
三更一臉無語,默默移開視線,這倆人愈發黏糊了,也不知道冰冰那蠢貨是怎麼忍受下去的,它覺得自己的眼快瞎了。
「我們的新房不是這裡,你猜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拜堂?」
現實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婚,能不能成婚,在這裡體驗一下也不錯,更不要說,在這裡是九方淵著嫁衣,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