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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雲舒說到「心口疼」時,表情略微有些複雜,他一想起蘇長齡嬌弱的模樣,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紅樓夢》中對於林妹妹的描寫,弱柳扶風,一步三喘。
人家林妹妹是真的身體不好,但蘇長齡……鹿雲舒穿書前經常網上衝浪,什麼綠茶婊白蓮花見得多了,不帶惡意地說一句,他真的覺得蘇長齡有點像綠茶,還是那種算計人感情的高段位綠茶。
九方淵對蘇長明與曲有顧的事情沒有興趣,沉吟片刻,問道:「這些年你一直與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嗎?」
鹿雲舒點點頭又搖搖頭:「外出歷練時會一起,但平日里是分開的,我要修煉,不能時時刻刻顧上蘇先生,所以蘇先生一直是與曲師兄住在一處的。」
九方淵語氣不明,狀似隨意道:「那你一直是一個人嗎?」
鹿雲舒把抹布扔到水裡,含糊道:「算是吧。」
九方淵眯了眯眼:「算是?」
「還有個小玩意兒一直陪著我。」鹿雲舒突然道,「阿淵,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丟了什麼東西?」
九方淵默默走近他,垂下頭,低聲道:「什麼東西?」
鹿雲舒把手上的水甩干,從懷裡掏出一個毛絨絨的小玩意兒,往地上一扔。
只見原本巴掌大的小毛球瞬間膨脹起來,不消片刻就變成了一隻膝蓋高的,毛絨絨的小狗,皮毛雪白順滑,不是冰冰又是誰?
九方淵一驚:「冰冰?」
鹿雲舒點點頭:「當時離開滄雲穹廬後,我在雲鶴上發現了冰冰,然後請曲師兄幫我捉住了它,曲師兄在冰冰身上下了封印,讓它不能離開三槎劍峰,一直跟在我身邊。」
九方淵怎麼也沒想到,冰冰沒回來復命,是因為被鹿雲舒捉了去,他無奈地扶了扶額:「你捉它幹嘛?難不成你喜歡它?」
鹿雲舒搖搖頭:「我將它留在身邊,只是想對你的狀況有個了解,它和你身上有血契,如果冰冰沒有出事,那你一定也沒有出事。」
鹿雲舒頓了頓,小聲囁嚅:「我怕你出什麼意外。」
冰冰之前被九方淵好好收拾了一通,修為大為降低,所以才輕易被曲有顧封了力量,有封印在身,冰冰不敢傷害鹿雲舒,毛絨絨的雪糰子,像條真的狗一樣。
九方淵心情複雜,想起自己閉關時的提心吊膽,不知該說點什麼,只是所有的憤怒都消失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他突然有幾分後悔,後悔自己不夠勇敢,不敢將所有事情告訴鹿雲舒,如果他能將一切說出來,是不是這十年他們就不用分開了?
說是這麼說,想是這麼想,但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九方淵還是會選擇自行閉關,有關於鹿雲舒的事,他從來都不敢賭。
冰冰總不能真的當條狗,何況九方淵還要利用它在百里呦面前圓謊,受泰和真人蠱惑,百里呦一直將冰冰當成傷害他們的兇手,甚至以為葉昭安的屍骨也在冰冰的手裡。
九方淵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揭穿泰和真人,之前讓三更從泰和真人的魂魄中抽了一縷出來,閉關閒暇之餘,他們曾拷問過那縷魂魄,但很可惜並沒有什麼收穫。不過從某個方面來說,沒有收穫也是一種極大的收穫,起碼證明了,泰和真人身上還藏著很大的秘密。
九方淵準備先讓冰冰替泰和真人背了黑鍋,等到一切秘密都揭開的時候,再拆穿泰和真人,讓泰和真人粉身碎骨,一敗塗地。
「既然已經回來了,便不再需要它了吧。」九方淵蹲下身,摸著冰冰的狗頭,抬眼看向鹿雲舒,「介意我解開它身上的封印嗎?」
都有九方淵了,還要什麼冰冰?鹿雲舒搖搖頭:「不介意,你隨意。」
只見幽藍的靈火從九方淵掌心滲出,順著冰冰的腦袋進入它的身體,沒多一會兒,原本乖順的冰冰突然暴起,發出一陣又一陣的低吼聲,憤怒地盯著鹿雲舒。
封印只會封印修為和意識,冰冰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事,就是因為知道,它才更加痛恨眼前拿他當狗的鹿雲舒,一次兩次,還封印個沒完了是吧?
九方淵警告地看了它一眼,像是在說「這個亂動就把你的爪子剁了」。
冰冰與三更唯有此點相同——慫,原本還張牙舞爪的冰冰瞬間蔫頭耷腦,伏了伏身子,幾乎要趴在地上,用行動表示了自己想保住爪子的決心。
九方淵將封印解除,然後就把冰冰扔出了房間,隨口吩咐道:「去找找三更,小心點,別再被人捉了去。」
冰冰變成狗的形象和原本的真身差很多,九方淵也不怕它會被百里呦認出來,直接將它趕走,不讓這玩意兒來破壞他和鹿雲舒的獨處。
桌子擦得差不多了,鹿雲舒伸了個懶腰,將抹布往水盆里一丟,直接癱倒在了床上,九方淵踢踢他的腿,突然道:「我似乎沒有告訴過你,我和冰冰身上有血契。」
剛才乍一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九方淵越想越不明白,他在霧林恢復了記憶,但關於冰冰與初伏枝的事都沒有告訴過鹿雲舒,甚至他還隱瞞了鹿雲舒差點被初伏枝困在幻境裡的事,可鹿雲舒怎麼會知道他與冰冰身上有血契呢?
鹿雲舒「嗯」了聲,陰陽怪氣地說:「你是沒告訴過我,你什麼事都沒有告訴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