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是這樣沒錯,九方淵不咸不淡地「嗯」了聲,盯著鹿雲舒白嫩的耳垂,和以前一樣,耳骨上有一顆紅痣,他舔了舔牙尖,不知道那里的味道有沒有變。
鹿雲舒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似乎有揭人傷疤的意思,他在心底哀嚎一聲,想將自己這張不會說話的嘴徹底縫上。
鹿雲舒,你一定是智障!
被子底下,鹿雲舒伸出手,試探性地碰了碰九方淵的手,見九方淵沒有排斥,才大著膽子然後握緊了他的手,鹿雲舒體熱,蓋著厚被子,手心裡微微有些濡濕:「阿淵別難過,你還有我。」
九方淵從那顆紅痣上移開眼,看著只露出一雙眼的奶糰子,剛才一會兒工夫,鹿雲舒又往被子裡縮了縮,難怪會熱得手心都出了汗。
在鹿雲舒要收回手時,九方淵突然加了幾分力,捏了捏軟乎乎的爪子,沒讓他把手抽回去:「嗯,我有池魚。」
鹿雲舒:「……」
池魚最近出現得太頻繁了吧。
九方淵怕他再捂下去會悶出病,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別蒙頭,乖乖躺好。」
鹿雲舒不敢再動,任由九方淵給他掖被子角,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阿淵,你相信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嗎?」
九方淵對於情緒的把控很敏感,鹿雲舒現在的狀態,與他們剛回到屋子裡差不多,他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剛才鹿雲舒的心情已經好了起來,現在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九方淵沒想好怎麼回,要是讓他回,他肯定會說相信,畢竟他有一個能奪舍自己兒子的爹。
鹿雲舒似乎沒想聽他的回答,緊接著又說道:「阿淵對我真好,以前從來沒有人給我掖過被子。」
九方淵哪裡還能不明白,是自己剛才掖被子的行為戳到鹿雲舒了,他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勸幾句,就剛才在院子裡的事,他能看出鹿父和鹿母對鹿雲舒的關心。
私心裡,他並不想勸,不想讓人分走鹿雲舒的感動,父母也不行,他想成為鹿雲舒的唯一。
鹿雲舒睜著眼,看著床榻上空,屋子裡的燈沒有熄,借著燈光,能看到床榻上雕刻的花紋。
「如果選擇生下孩子,起碼應該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吧。」心裡堵著的事找到了宣洩口,被溫柔對待永遠是鹿雲舒的弱點,想到九方淵剛才的動作,他忽然委屈起來,「最基本的照顧,哪怕是一句關心的話也行,生了又不想養,那為什麼又要生呢?」
恐怕剛才在院子裡,鹿雲舒沒有說話,也是因為這事,九方淵瞬間就將一切聯繫起來了,但他不是很明白,就剛才而言,鹿父和鹿母對鹿雲舒是很關心的,似乎並沒有生了不養的意思。
鹿雲舒說完這一句,突然反應過來,剛才一時委屈上頭,想起自己穿書前的事了,他怕九方淵發現什麼不對勁,連忙換了話題:「阿淵,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滄雲穹廬嗎?」
九方淵倒真的挺好奇這件事,聞言問道:「為什麼?」
鹿雲舒眨了眨眼,眼眶裡似乎還有剛才酸熱的感覺:「因為阿淵,我是因為你才去滄雲穹廬的。」
這是一個既在意料之中,卻又出乎意料的原因,九方淵沒說話,心裡又酸又軟,他的小殿下,也在向他而去。
「阿淵不信嗎?」
鹿雲舒覺得,不相信是應該的,畢竟在九方淵眼裡,在拜入滄雲穹廬之前,自己並不應該認識他。
兩人面對面側著身,九方淵抬手扣住鹿雲舒的後頸:「我信。」
鹿雲舒反倒怔了一下:「阿淵……」
不管是真的信還是騙他的,鹿雲舒都很高興,他彎著眼,笑嘻嘻地說:「為了拜入滄雲穹廬,我可費了好大力氣呢,本來我只是一個路人……就不是能修仙的人,為了去見阿淵,為了和你成為朋友,我真的好辛苦。」
九方淵被他逗笑了:「是嗎?」
忽然想起什麼,鹿雲舒嚴肅道:「你我本無緣,全靠我有錢。」
九方淵揚了揚眉:「哦?」
鹿雲舒以為他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語重心長地解釋起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修仙的,滄雲穹廬是第一仙山,要拜入宗門很困難,擇徒大典太晚了,我要早點見到阿淵,還要保證自己能拜入滄雲穹廬,真的好辛苦好辛苦的。」
掌心的手微微汗濕,潮潤潤的,九方淵緊了緊手:「辛苦了。」
「倒也不辛苦。」賣可憐賣夠了,鹿雲舒趁熱打鐵,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所以阿淵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可以幫我的嗎?
九方淵垂下眼帘,視線凝在鹿雲舒耳骨的紅痣上,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些畫面,他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啞聲道:「早點睡吧。」
確實是要睡了,時辰不早了,九方淵的聲音好像有魔力一般,本來鹿雲舒還不覺得,聞言突然感覺到睏乏勁兒,眼皮有些重,他含糊地道了聲「晚安」。
小孩睡得快,心裡想的事都說出去了,沒牽掛,鹿雲舒說完「晚安」,沒一會兒工夫就睡著了,呼吸聲平穩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