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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不見三更和鹿雲舒出來,反倒是身後傳來了動靜。
一弦一動,錚然鏗鏘,琴音自天際而來,辨不明方向,只是極具攻擊,入耳使人渾身一凜。
緊接著,三聲信號彈從身後的圖南城中心發出,九方淵擰了擰眉,轉身看到煙火組成的字,在漆黑的夜幕中熠熠生輝。
拍賣品被盜,追殺琴音艷魔。
與此同時,身後問因閣的門也傳出了響動聲,鹿雲舒快步走過來:「拍賣會出事了,是琴音艷魔?」
「看信號彈是這樣,敢在圖南城拍賣會盜東西,琴音艷魔膽子不小,現在拍賣會發了追殺令。」
九方淵幾不可查地斂了斂眸子,偏頭看向鹿雲舒,視線在他身上以及問因閣緩緩合攏的門上掠過,三更怎麼沒出來?
鹿雲舒思忖片刻,問道:「能惹得拍賣會發追殺令,想必被盜走的東西定然不是俗物,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看與不看都可,你想去看看嗎?」九方淵眯起眼,看著夜幕中經久不散的追殺令,「琴音艷魔此番作為,定會惹得正邪兩道不滿,想來追殺他的人不會少,去看看熱鬧也無妨,只是淮州城一事,便要暫且擱置了。」
鹿雲舒嘆了口氣:「不著急,淮州城一事最近處理不了,也得等。」
「你問過了?」九方淵指的是他剛才進入問因閣,「那戲詞可有什麼講究?」
鹿雲舒眼神閃躲,含糊道:「沒什麼,可憐人罷了。」
九方淵點點頭,笑了下,沒什麼溫度:「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果報應,輪迴不爽,是可憐也是活該。」
這話有些刻薄了,不知說的是那宅院裡唱戲的女子,還是另有其人。
鹿雲舒沒接這話,只暗暗握緊了拳。
既已達成共識,兩人便往拍賣會方向掠去,那邊正邪兩道的人有不少,為了避免惹上麻煩,兩人都戴上了面具。
九方淵沒有管三更,他能感覺到三更無事,雜碎們都在鬼門後出不來,這世間鮮少有人能困住三更,如果三更沒有離開因果樹,那定然是它主動留下的。
他只是有些好奇,問因閣中有什麼能吸引三更的東西,讓它流連,不先回來找自己,九方淵思索著,跟鹿雲舒一起往拍賣會趕去。
越靠近城中,越能感覺到一股嚴陣以待的肅殺氣息,自圖南城一役後,城中手無寸鐵的凡人大多遷居到了其他地方,圖南城中正邪異族混居,幾乎個個都是身懷異才的能人,有的於修為見長,有的可一計平四方。
還沒到拍賣會,就看到無數人祭出了法器,華光湛湛,將千燈的光遮掩住,將過往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照亮,興奮、激動、躍躍欲試以及貪婪。
琴音艷魔,人如其名,以琴為法器,其人極為美艷,是四大惡人中唯一的女子,她曾是正道名門之後,因屠盡慈悲寺上百僧人,為正道所不容,她立誓不信佛,見即殺之,殺人必剜心,手段殘忍。
九方淵上輩子沒和琴音艷魔打過交道,四大惡人行蹤詭秘,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有人猜測他們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九方淵只和鬼爪無雙交過手,還是修為盡失之後,被鬼爪無雙抽出肩骨,算不得交手。
「你這些年在三槎劍峰,可曾聽說過關於琴音艷魔的消息?」
鹿雲舒思索了下,回道:「知道得不多,坊間流傳的說法大多是未經證實的猜測,無稽之談,說她是被和尚傷了心,故而發誓要殺盡天下的和尚。」
九方淵輕笑了聲,戲謔道:「我倒覺得這可能就是真相,將心比心,要是你負了我,我怕是也會殺盡天下的……嗯,小侯爺。」
「……」鹿雲舒白了他一眼,「天下才有多少個小侯爺,你怎麼不殺盡天下的男人?」
九方淵頓了片刻,輕聲道:「天下的男人能有多少,縱是漫天神佛與蒼生世人,也未嘗不可。」
他聲音很輕,鹿雲舒沒聽清楚:「什麼?」
「沒事。」九方淵笑意溫和。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冰冰默默打了個哆嗦,王上不惜逆天而行,以一己之再開混沌,它相信,如果這兩個人還是走不到一起,這位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主,真的會拉著真實與虛幻的所有生靈陪葬,它當初是怎麼愚蠢到聽從初伏枝的鬼話,與王上為敵的?
「嗯,小心點,快到拍賣會了。」鹿雲舒轉頭看向拍賣會門口聚集的人群,追殺令一出,會將懸賞張貼在大門口,「正邪兩道想殺琴音艷魔的人不少,可惜從未得手,也不知拍賣會會下什麼血本。」
「拍賣會經手修真界至寶,拿出來的大抵不是常見的東西,不過應該也不會是太貴重的。」九方淵想起拍賣行的摳門程度,不屑哂道,「大多是些看起來厲害,但沒什麼用的東西,不信你看,這什麼鮫皮卷……鮫皮卷!」
「竟然是鮫皮卷,能回溯魂魄往事的鮫皮卷!」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鮫皮卷,我一直以為這是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