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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淵鬆開攥著他的手,回頭望了一眼偏峰,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鹿雲舒皮膚細嫩,手腕被握得有些紅,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突然道,「是桑勰嗎?」
偏峰氣候有異,終年落雪,地面上積了不深不淺的一層,兩人並肩往山下去,一步一個腳印,兩排腳印並行著,看起來親昵又和諧。
九方淵將三更與冰冰放出來,不答反問:「你對桑勰了解有多少,可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冰冰還保持著狗的形象,如今鹿雲舒修為精進,時不時強行將它變成狗來擼,它已經放棄掙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保持這樣的外形。三更仍然化作一只貓,站在冰冰頭頂,它體型較小,在冰冰又長又密的毛毛里打了個滾,玩得不亦樂乎。
「今日是第一次見,了解得不太多,只聽說這人不怎麼正常。」鹿雲舒將自己知道的劇情混在傳聞中,一股腦都告訴了九方淵,末了感慨道,「我覺得他們奈何醫谷就沒幾個正常人,桑勰雖然盛名在外,但他做過的事也不是全都無可指摘,用醫用毒只是一線之隔,他研製出寒毒骨釘這種邪物就是憑證。對了,還有一件事,當年與咱們鶴師尊齊名的醫谷奇才,不將藥人的命當命,據說桑勰也是支持的。」
這個時候,桑勰還沒有研製出寒毒骨釘,九方淵對此已經見怪不怪,鹿雲舒一貫弄不清楚時間,十年了都沒有長進,得虧重生的是他,不然這迷糊的小殿下指不定要被誰誆著騙。
三更是九方淵的本命法器,與他心意相通,一知曉這個念頭,直接往冰冰的毛毛里一埋,暗暗翻了個白眼,如今也不是沒被騙啊,不正在被你誆著騙嗎?
「桑勰為人極狂,從你之前問他那話里就能看出,不知他隱藏本性為何,他這種做法總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還是少接觸為妙,所以不讓你說出雜役弟子的事。」九方淵吩咐冰冰變大,拉住了鹿雲舒,邀請道,「路上雪重,要不要一起騎一下……靈寵?」
冰冰用爪子刨了刨地,在心裡無能狂吼:它是能吃人的凶獸,可不是什麼靈寵!
變大的冰冰通體雪白,站在雪地里,又厚又長的毛毛拖了地,幾乎要與雪融為一體,鹿雲舒眼睛一亮,腦海中浮現出幕天席地縱獸狂奔的瀟灑場面,頓時來了興致,他擼了把狗頭,興沖沖地回道:「騎!」
九方淵莞爾,扶著他的手,讓他先上去,然後坐在他身後,雙臂一展,將鹿雲舒整個圈在懷裡:「靠著我,坐穩了,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
鹿雲舒偏頭看他,挑釁地揚了揚眉:「誰害怕……啊!」
三更接到九方淵的指示,變成一把小劍,偷偷在冰冰的屁股上戳了一下,冰冰嚇得一個激靈,登時撒開蹄子躥出幾十米。
冰冰朝前躍起,不同於普通的妖獸,它的彈跳力驚人,直接躥到了半空,滯空感加上失重感,令沒反應過來的鹿雲舒驚叫出聲,同時,因為慣性往後仰倒,他的身體直接撞上九方淵的胸膛。
九方淵放聲大笑,不慌不忙地貼上來,將「投懷送抱」的小殿下牢牢圈住:「叫什麼,不是說不怕嗎?」
雪片和著風,像細薄的刀刃,一下下刮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連綿不斷的戰慄感,這種戰慄感更加使人激動,鹿雲舒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他索性往後一靠,抓著九方淵的手腕穩住身體:「我才沒怕,誰叫了?你剛才聽錯了吧。」
嘖,耍賴。
九方淵低低地笑了聲,掙開鹿雲舒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在鹿雲舒反應過來之前,又反手握回去,五指插入指縫,與懷中人十指相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池魚才不會叫。」
「這還差不——」
鹿雲舒最後那個「多」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得蘊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極其曖昧,也極具暗示意味:「又不是在床榻之上。」
九方淵貼得很近,說話時帶出的氣流潮熱,噴灑在耳際,與雪片寒風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在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刺激下,鹿雲舒的臉瞬間就紅了,他頭腦昏沉,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依靠本能將九方淵的手握得更緊。
懷中人的反應太青澀,一句葷話,耳朵就紅了個徹底,九方淵心中微動,故意湊近那隻紅紅的耳朵,嘴唇似有若無地蹭著他耳骨上的小痣,低聲詢問:「要不要……叫給我聽?」
剛說了在哪裡叫,鹿雲舒立馬就聽出這話里的意思,如今兩個人已經確定了關係,更近一步的接觸,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九方淵這是在開玩笑,鹿雲舒還不滿二十,在他看來,這年紀太小,他喜歡看鹿雲舒被他逗得面紅耳赤的模樣,興許還會惱羞成怒,九方淵想到了很多種鹿雲舒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想過自己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禁逗的人臉更紅了,聲音很小,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大膽:「如果你想聽的話,都隨你。」
鹿雲舒這句話無異於放了把火,在漫天的雪片之中,大火燒盡了所有,燒得九方淵眼睛都紅了,他有一剎那的失神,雙臂攏得極緊,像是要將懷裡的人勒進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