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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禁不住顫抖了幾下,是它熟悉的氣息!
九方淵此時也發現了異樣,透過重重疊疊的霧氣屏障,他看到地面上的男子與女子一併抬起頭,露出兩張頗為出眾的臉。
可巧了,這兩張臉,他都認識。
那女子生得秀婉,屬於一見就會記住的樣貌,九方淵會認識,倒不是因為她樣貌出眾,純粹是不久前剛見過,可不是玉奴又是誰。
開鬼眼看到汀蘭苑發生異樣後,九方淵就猜到會在這裡看見玉奴了,之前他力量與記憶都沒有恢復,還看不出來,如今回想起來,那玉礦之中,分明藏著一群他討厭的雜碎。
他說的雜碎指的是鬼門後的傢伙,所謂鬼門,是鬼界與人界相同的橋樑,玉奴應當是生於鬼門玉礦的陰靈,她的力量有一大部分來自於鬼門。
現在鬼門或許不會開,但鬼門裡的雜碎們可不會消停,讓陰靈出來鬧事,確實是雜碎們會做出來的事。
一想到那些雜碎,九方淵的心情就開始不美妙了,再想到自己現在打不過那些雜碎,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感覺到九方淵身上掩飾不住的低氣壓,三更瑟縮了一下,作為一把能屈能伸的大寶劍,它對九方淵情緒的揣摩已爐火純青,眼下這種程度,沒有殿下的親親哄哄,主人短時間內心情不會變好。
於是,三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開始扮演一個沒有感情的坐騎。
九方淵確實心情不好,但不僅僅是因為鬼門那些雜碎,除了玉奴,那男子也讓他心裡不舒服。
與當初記憶中的不一樣了,吸收了泰和真人、冰冰和百里呦的力量,不再是一個模糊的影子,雖然稍顯蒼白,但從那張臉上,依稀還能看出男子身上不俗的氣質,青年意氣風發,俊秀風華無雙。
這是一個九方淵不想對上的人。
男子與玉奴緊緊貼在一起,鬼藤傳來的力量將兩人「餵養」得白白胖胖,像個活人似的,唯一不同的是,兩人身下相連的部分,那裡十分怪異。
之前一眼掃去,九方淵以為玉奴是被男子背在身上的,但細細看來,方才發現不對勁。
兩人的身體慢慢凝實清晰起來,但從腹部開始往下,是完全重疊在一起的,即玉奴並沒有腿,她和男子共用了腰部以下的身體。說是連體嬰並不為過,他們的身體好似完全融合在一起,玉奴像是直接從男子肚子裡冒出來的,一雙腿支撐著兩個人,十分怪異。
之前在玉礦的時候,玉奴還是有胳膊有腿的,不必藉助誰的身體就能出現在世間,九方淵不相信自己搗毀玉奴的身體會帶來這麼大的傷害,陰靈成精借其物,玉礦在,玉奴的身體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為什麼今日她會少了雙腿,像是寄生在男子身上呢?
隔著重重鬼氣屏障,九方淵靜靜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世間能開鬼眼的人不多,一個人長時間被拘在魂燈中的殘魂,一個是眼瞎心盲的陰靈,兩個不人不鬼的智商都不高,九方淵根本不怕自己會被發現。
汀蘭苑中的事勢必要摻和一下,但他並不想暴露自己,渾水摸魚才是硬道理,九方淵示意三更向下飛去,更加貼近了汀蘭苑,堪堪觸碰到鬼氣屏障的邊緣。
雖然不是上好的修煉材料,但吸收一點並沒有關係,九方淵瞥了眼腳底下的三更,吩咐道:「多吃點,別餓著。」
吸收血氣修煉的三更欲哭無淚,是它降低存在感沒有降低到位,鬼氣與血氣不是同一種東西,打個比方來說,血氣就好比是它最愛吃的菜,吃多少都不嫌撐,鬼氣屬於那種飯前的開胃花生米,可吃可不吃,吃多了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只會造成心理傷害,心理傷害主要表現形式是……上火。
能屈能伸的大寶劍在心裡嚶嚀一聲,不情不願地吞食著鬼氣。
九方淵漫不經心地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時不時觸碰一下指間的白布條,粗糙的觸感很有存在感,令他心頭鬆快了不少。
三更胃口大,沒一會兒就將汀蘭苑外的鬼氣屏障吞食了大半,而操縱鬼藤的兩個人正興奮地汲取著力量,並沒有過多注意。
最後留下薄薄一層鬼氣,九方淵才命令三更停下,多少得留一點的,遮擋一下泰和真人和冰冰的視線。
泰和真人與冰冰通過氣後,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思索這突然冒出來的藤蔓是什麼東西。
泰和真人能感覺到汀蘭苑的法陣被壓制住了,不懂法陣具體情況的人根本不可能阻止法陣開啟,除非那暗中操控藤蔓的東西十分強大,不然不會這樣輕易解決掉法陣。
思及此,泰和真人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光,他被鬼藤纏住的身體沒有動彈,掩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不同於鬼藤的黑色魔氣從他掌心流出,像一縷細弱的絲線,沿著鬼藤爬行。
另一邊的冰冰也不再暴躁,沉默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似昏死了一般。
九方淵可不認為這能聯合初伏枝陷害鹿雲舒的畜生會如此輕易地放棄掙扎,他眯了眯眼,打量著冰冰,半晌後瞭然一哂,若是不細心些,定然不會發現,冰冰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緩慢地癒合了,與此同時,捆住它的鬼藤也放鬆了幾分,不像一開始勒得那般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