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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會在第一時間將傷害自己的危險除去,正常人會想這隻狐狸是不是變了回去,正常人會暫時遠離,正常人會……
九方淵不是正常人。
他不僅死死地抱著傷害他的狐狸,沒有一點鬆開的心思,而且還沒有用靈力抵擋狐狸攻擊的意思。
在小狐狸攻擊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並不是躲開和憤怒,而是恐懼。
鹿雲舒這樣對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說著「你不配陪我一起死」的上神界太子。
冰冷的回憶在心中流淌,將九方淵整個人凍在原地,做不成一丁點反應。
「雲舒,你是不是……」
是不是記起來了?
狐狸鋒利的爪尖撫上了他的心口,指甲探入,挑破了血肉,還在往裡深入,像是要將他的心臟活生生給挖出來。
嘶吼的興奮的叫聲響起,在空蕩蕩的洞穴中顯得格外瘮人,點點幽藍從狐狸身上滲出,悄無聲息地融進了九方淵胸口。
「你是想死嗎?」
憤怒的火焰襲上九方淵,將他的衣袍燃燒成灰,又爬到他懷抱著的小狐狸身上,火舌像貪吃的孩子,撕咬著狐狸的皮毛,不一會兒,就有一股燒熟肉的味道蔓延開。
狐狸興奮的嘶叫聲變得驚恐,它拼命掙扎,卻怎麼也逃不出九方淵的懷抱。
那火焰只會在衣服和狐狸身上點燃,一碰到九方淵就躲開了,儼然是之前滄雲穹廬的弟子們遇到的那種涅槃之火。
狐狸慢慢被燒焦,火光越來越小,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九方淵懷抱著一團燃燒的火,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同時也照亮了他身上散亂的衣服和血跡。
直到懷中的狐狸完全失去了聲息,他才抬起頭,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將焦成黑炭的狐狸崽子扔了出去,慢慢站起身。
山洞口緩緩出現了一個人,他很高大,幾乎堵住了洞口,因為背著光,看不清楚他的臉和表情,只有依稀的輪廓可見。
九方淵一腳踢開癱在地上的花絮棠,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看著擋在山洞口的人,視線下移,眯了眯眼。
「淵,好久不見了。」男人走近了幾步,露出鋒利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瞥過地上的狐狸焦炭與花絮棠,心情不錯一般,「你的命還給我留著,真不錯。」
九方淵唇角上揚起輕蔑的弧度,語氣嘲諷,道:「鳳昭烈,你竟然還沒死透,是來送死的嗎?」
鳳昭烈臉色變了變,眼神陰騖,看著焦黑的狐狸殘骸,獰笑出聲:「我還沒將你的命帶走,怎麼甘心死?淵,還記得當年我說過什麼嗎?我說我一定會殺了你,會將你珍愛的一切摧毀,你看,那隻傷了你,你還不忍心還擊的狐狸,就被我弄死了哦。」
他凌厲的鳳眼中閃爍著邪惡的光,顯然是想從狐狸的角度來打擊九方淵。
然而九方淵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地上的狐狸屍骸,他笑得意味不明,慢慢拂開胸口黏著的碎布:「狐狸的事,我還得多謝你。」
他捻了捻指腹上的血,活似個飲血而生的妖孽。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鳳昭烈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本以為九方淵寧願傷了自己也要護著那狐狸,燒死狐狸會讓九方淵動怒,誰知九方淵竟然會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一番話。
難道是他被算計了?
這個猜測令鳳昭烈極為不爽,他周身黑濃的霧氣翻湧,生氣了一般:「淵,你都做了什麼?」
平心而論,九方淵還是比較喜歡鳳昭烈這樣的對手,雖然具有威脅性,但不像某些雜碎們一樣,會使一些他厭惡的手段,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鳳昭烈腦子不太好使。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九方淵打量傻子一樣打量著眼前黑氣暴漲的人,語氣中不乏嫌棄,「當年就蠢得不行,害死了自己的族人,怎地如今還是這般蠢?」
鳳昭烈渾身一僵,咬牙切齒怒吼出聲:「你怎麼敢提起這件事,當年滅四族的人是你,張張嘴就想把這份罪孽推到其他人身上嗎?」
「若不是你糾集四族找死,怎會發生後來的事?鳳昭烈,我雖取了他們的命,但你身上也沾著他們的血。」九方淵笑容燦爛,輕聲道,「自欺欺人無法改變事情的原委,你逃不掉。」
他像一條毒蛇,緩緩露出信子,毒液是滿滿的惡意,要拉著面前的人墜入深淵。
「你現在身受重傷,力量還沒有恢復,這般刺激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就憑你?讓我猜猜,你的復活與鬼門後的雜碎們脫不了干係吧,你出現在這裡,除了能用對我造不成傷害的涅槃之火,還能做什麼?」
九方淵面上一派淡定從容,但垂在身側的手卻緩緩收緊了。
他在賭。
賭鳳昭烈不會出手。
鳳昭烈一哂:「淵,你是在小瞧我嗎,我若是想殺了你,你早就死了。」
之前的挑釁,如今的突然出手,都是我給予你的幫助。
一個強者給與弱者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