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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淵厲聲道:「別動!」
冰冰語氣尷尬:「王……你說得有點慢,我一不小心就,哎呦,這是什麼東西?」
妖獸化形膚色偏冷,蒼白如縞素,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繡花針扎破了,正好流下一滴血,滴在手絹上織了花朵的地方,血跡慢慢洇開,手絹上的花紅艷似血。
第八十六章 阿瑤
天旋地轉,九方淵迅速轉身,抓住鹿雲舒的衣袖,風聲呼嘯,連冰冰手上的夜明珠也沒了光亮,刺目的紅光爆炸開,兩人連忙閉上眼睛,過了片刻,等到眩暈感消失之後,才堪堪穩住身形。
再睜眼時,四周已變了模樣,原本死氣沉沉的屋子裡充盈著陽光,灶台上擺放著清洗好的蔬菜,隱約能聞到飯香,還有人聲傳來。
「阿瑤,在家嗎?」
「哎,在哩。」
屋外傳來說話聲,此處有活人?
九方淵與鹿雲舒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在他們身後,冰冰拿著夜明珠,盯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表情有些迷惑。
「阿瑤,這是我剛摘的黃瓜,新鮮著呢,拿回去吃吧。」
「謝謝王婆了。」
「又在繡東西吧,小姑娘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不要那樣操勞。」
「王婆,我曉得了,你莫要擔心我。」
……
九方淵和鹿雲舒心照不宣,一同往院裡走去,正看到名喚阿瑤的女子拎著一籃子黃瓜往屋裡走,雙方打了個照面,可阿瑤卻像看不見他二人一般。
鹿雲舒迅速上前一步,擋在門口,正如他所猜想的,阿瑤穿過他的身體進了屋子,他向九方淵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感覺也沒有,他想到了什麼,連忙伸手去拽九方淵的衣袖,發現沒有落空,頓時鬆了一口氣,道:「我們兩個還是能夠接觸的。」
九方淵思索片刻,已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們大概是陷入了幻境,只不過這次的幻境和之前的竹樓不一樣,他們不能參與,這是阿瑤的記憶,他和鹿雲舒是外來之人,無法與阿瑤建立聯繫。
小院裡有一張桌子,和他們之前看到的院子布置相同,桌上零零散散放著各種刺繡工具,還沒繡完的手絹赫然就是剛才冰冰碰到的那一條。
九方淵指著那條手絹,對冰冰道:「我們現在應該在阿瑤的記憶里,應該是你的血沾到那條手絹引起的。」
冰冰生怕自己不小心闖了禍,連忙舉起手,道:「我手上的傷口不見了,說來也奇怪,我記得自己當時並沒有碰到繡花針。」
九方淵點點頭,語氣肯定,道:「那就是有人故意拉我們進入阿瑤的記憶幻境。」
鹿雲舒似懂非懂,還要再問,九方淵一隻手指抵在他唇上,示意他去看阿瑤。
阿瑤重新回到院子裡,捏起針一點點繡著,神態專注,她繡技不錯,沒過一會兒就勾勒出大片大片的花型,不知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阿瑤繡著繡著就笑出聲來。
鹿雲舒看著她繡了一會兒就失去興趣,愁眉苦臉地問:「她的記憶不結束,我們是不是也出不去,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九方淵搖搖頭,看著遠處即將落下的太陽,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不會等太久,常安不止無夜啼,她應該馬上就要死了。」
鹿雲舒這才想起,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常安城是座死城,裡頭沒有活人。
阿瑤的刺繡一點點完成,馬上就要變成冰冰在現實中碰到的手絹那般。
九方淵拉著鹿雲舒往後退了兩步,離阿瑤幾米遠:「等手絹繡完,她離死也不遠了。」
日頭西斜,當最後一絲光亮消失,阿瑤放下手中的東西,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頻頻望向柵欄外,仿佛在等待什麼。
九方淵不了解凡人心事,一時之間也猜不透阿瑤在等什麼,總不能是在等人來要她的命吧,何況她臉上還帶著笑意:「你說她在等什麼?」
鹿雲舒這些年看了不少事,撩起眼皮隨便看了看,心下便瞭然,答道:「等她相好的人。」
九方淵一怔:「嗯?什麼相好的?」
「面若桃花,眉眼含情,一看就是懷春了,剛剛那王婆不是說,阿瑤是一個人生活,所以我猜,她應當有個相好的男子,並且別人不知道他倆的關係。」
九方淵聽完他的解釋,略微思索,真心誠意地夸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鹿雲舒突然被誇,還有一絲怔然,語氣窘迫:「不算什麼不算什麼,外出歷練看得多了,人世間大把痴男怨女,往那方面猜准沒錯。」
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輕輕扣門,阿瑤笑意更濃,趕忙站起身迎出去。
九方淵轉頭看向鹿雲舒,發現鹿雲舒也在看他,四目相對間,兩人俱是一怔,隨後相視而笑。
鹿雲舒感慨道:「我也曾像阿瑤這般。」
曾像這般,久久地等著一個人,只不過他沒有阿瑤幸福,阿瑤知道人大概什麼時候會來,但他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九方淵。
九方淵心頭一顫,牽起他的手:「都過去了。」
來的是一個男子,相貌周正,身形挺拔,手裡還拎著一個竹籃子,上面用布蓋住了,看不清裡面裝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