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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雲舒別彆扭扭的,一想起冰冰剛才說的話就臉熱,什麼睡了那麼多次,真是煩死人了!
「先聽故事,你也等著,咱們這事還沒完呢。」
這就差不多是哄好了,九方淵含著笑點點頭:「都聽雲舒的,我等著你,你想對我怎樣就怎樣,我絕對不會反抗的,我——」
「你什麼你啊,亂說什麼呢!」鹿雲舒臉又紅了一層,抽不出手腕,他索性不抽了,抬起手晃了晃,「剛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往心裡去。」
這句話說得又輕又快,若不是九方淵離得近,怕是就要聽不清了。
哪句話說錯了,九方淵自然清楚:「此次不予計較,別再有下一次了,我受不住。」
鹿雲舒小媳婦兒似的,點點頭:「不會有下一次了。」
玉姬一直站在旁邊,等他們聊完才又拜了一拜,意有所指道:「二位公子的感情真不錯。」
這話九方淵愛聽,看著玉姬這張與玉奴別無二致的臉也沒那麼大火氣了:「你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吧。」
玉姬也不賣關子,將九方淵與鹿雲舒讓到一旁,她則慢慢踱步到玉奴身邊:「我之前曾問過公子一個問題,不知公子可還記得?」
鹿雲舒略微回憶了一下,輕道:「你是什麼?」
「沒錯。」
玉姬俯下身,纖纖玉臂搭在玉奴身上,她二人有著同一張臉,但因為氣質表情不同,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是陰靈,那我又是什麼?」
玉姬垂著眼皮,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虛弱。
「修行之人慾成大道,追尋的都是本心的道,我自誕生伊始,就是為了旁人的念想,為了一腔痴情,我是什麼,與其問這個問題,不如問我可以是什麼。」
鹿雲舒道:「你心中自有決斷,且說回之前的答案,你是什麼,取決於你想做什麼,人、陰靈、邪祟……亦或者是其他,形態只是虛妄,重點都在你自己怎麼想。」
九方淵附和道:「姑娘被拘於方寸之地,守著一份念想,你想做玉姬,還是玉奴,全都取決於你自己,縱使一份愛念之情,也有可為人的機會。」
玉姬怔了一瞬,忽而淒婉一笑:「二位公子睿智,想必早已看出了玉姬的身份。」
玉姬從背後擁抱住玉奴,玉奴身上的血透過衣裳,染到她身上,她們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像是互相依偎,像是密不可分,像是……久別重歸。
玉姬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不消多時,她就變作了一層虛影,像是依附到了玉奴身上一般。
「公子認為,世間的情愛能長久嗎?男女之間最深的感情,會有多深刻?」
世間情愛難說,有忘恩負義,也有情深不壽,沒有一個可以衡量的標準,甚至愛的表現形式都各異,刺傷你一劍的人可能有難以說出口的苦衷,懷著對你最深的愛戀。
萬語千言,最後只能匯成一句話:說不准、摸不透、猜不出。
九方淵摩挲著鹿雲舒的手腕,心中忽然靜下來,他以為自己可以對這個問題長篇大論,但到頭來,能說出口的也不過寥寥幾句話:「世間情愛,不過甘之如飴,你若耽於其中,便是滄海桑田。」
鹿雲舒深受觸動,回首看來,與他視線相觸:「阿淵於我,便是蜜糖。」
砒霜毒藥,不清不楚,於我皆是甘甜。
從玉姬身上爆發出來的亮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照亮了九方淵與鹿雲舒緊緊牽連的手,照亮了寸寸肌膚,從眉眼到鼻尖、嘴唇,組成他們彼此心中摯愛的模樣。
九方淵心裡很靜,他從再次醒來開始,從沒有像此刻一樣寧靜,世間塵囂遠去,唯他眼前之人久久駐足,與他在紅塵逗留。
「你是我的劫,我的道,我的身不由己,我的甘之如飴。」
世間萬般皆是你,你是我的世間萬物。
眼見兩人又要進入你儂我儂的氣氛之中,冰冰看了看身影越來越暗淡的玉姬,慫不拉幾地湊上前,提醒道:「王上,你們等等再互訴衷腸吧,她的故事還沒聽完。」
九方淵:「……」
鹿雲舒摸了摸鼻子,尷尬地咳了兩聲:「聽故事聽故事。」
九方淵暗暗瞪了冰冰一眼,個不長眼色的東西,分不清輕重緩急。
鹿雲舒掙開九方淵的手,往玉奴身邊走近了幾步,九方淵想阻攔,他搖了搖頭,寬慰道:「我心裡有數,別擔心。」
誰也不能保證玉奴會不會再次暴起,玉姬剛才做了一些事,會引發什麼後果還不清楚,九方淵不太想讓鹿雲舒靠近玉奴,但鹿雲舒一直堅持,他只能同意:「過去也行,我得跟著你。」
鹿雲舒彎了彎唇:「那咱們一起。」
玉姬的身影越來越淡,幾乎要看不清楚,但是聲音卻沒有受到影響,不等九方淵與鹿雲舒發問,她就慢慢講起來。
「我本是北地之人,生來無父無母,自有記憶起就孤身一人,少時遇見過一個大哥哥,救了我的命,將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九方淵對欲言又止的鹿雲舒搖搖頭,沒有讓他把那個名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