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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看見這一幕,默默垂了眼皮,它早該想到的,當著王上的面,對那位殿下出手只是死路一條。
血水流淨,暗紅的獸瞳閃過一絲陰狠,掙扎了這麼久,它怎麼可能甘心,那位身上竟然藏有本源力量,硬碰硬是不行的,想報仇得另外找個法子。
至於九方淵的警告,呵,不想造反的靈寵不是好凶獸。
隨著冰冰走近,分界線突然發生了變化,黑暗與光明交織在一起,浮光略略,其中閃過諸多片段。
伏倒在地的人山人海,硝煙四起的打殺場面,大地上戰火肆起,草木枯竭生靈塗炭,那是混沌之初的征戰。
九方淵神思恍惚,腦海中仿佛有錘子在重重地敲,灼烈的火燒毀筋骨,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好似身臨其境,在硝煙中征伐。
柔軟的掌心溫熱,將他的手腕握緊,嚴絲合縫,鹿雲舒晃了晃他的手:「阿淵,你有沒有不舒服?」
九方淵穩了穩心神:「怎麼了?」
鹿雲舒嘟噥道:「我有點熱,好像要被燒死了。」
九方淵試了試他的額頭,體溫正常,不是身體上的緣故,應該與四周的變化有關。
「別怕,是附近法陣的影響。」九方淵略一思索,猜測道,「這裡應該是布下了留存影像的法陣,你的感覺被法陣影響了,這裡曾發生過的事投射到了你的身上。」
鹿雲舒被燒得頭腦一片昏沉,思索著他話里的意思:「你是說,這裡曾經被大火燒過?」
留存影像的法陣力量有限,一般不會對人產生太大的作用,只有容易與生靈共情的人才會受到影響。
鹿雲舒小臉紅撲撲的,九方淵看得出來,他應該屬於後者,並且是特別容易共情的類型。
這種體質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好的是,容易共情的人一般五感靈敏,修煉速度會很快,壞的是,這種人容易產生心魔,稍不留神,就會劍走偏鋒。
冰冰走到分界線上,抬起爪子拍了兩下,只見地面裂開一道縫隙,一條枯枝從地底延伸出來,裡面枯枝盤根錯節,根系交雜,攏成一個球狀,將裡面的東西纏得嚴嚴實實。
冰冰讓到旁邊,九方淵與鹿雲舒走上前去,它看著那地下的球解釋道:「這是霧林的陣眼,裡面有封印,要主人與——」
九方淵怕它再喊什麼「太子殿下」,搶先截斷它的話:「叫小公子。」
冰冰從善如流:「要主人與小公子聯手才能解開。」
「聯手?怎麼個聯手法?」鹿雲舒往旁邊稍了稍,和冰冰離得太近,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這是什麼樹根嗎?都枯萎了,好可憐。」
九方淵擋住他往那樹根上伸的手,低聲訓道:「別亂動。」
鹿雲舒一點都沒被訓的模樣,樂呵呵地撞了撞他的肩:「阿淵是在擔心我嗎,放心,我超聽話的。」
聽話?九方淵覺得他跟這兩個字沒什麼關係。
鹿雲舒砸了咂嘴,過了會兒自己小聲補充了一句:「超聽阿淵的話。」
九方淵徹底沒了脾氣,揉了他頭一把:「說到做到。」
冰冰一臉冷漠,用爪子扒拉樹根旁邊的土,嗤,這倆人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樹根緊緊護住中間的東西,九方淵精通術法,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陣眼,霧林有法陣,那漩渦就是法陣引起的,要解開法陣的方法不同,首先要將陣眼露出來,他什麼都沒說,只輕飄飄地看了冰冰一眼。
冰冰會意,氣呼呼地給了樹根一爪子,不讓那小子碰,就讓它去弄嗎?冰冰不想說話,直接撓開那樹根,把藏在裡面的陣眼扒拉出來。
「需要主人和小公子的血,滴在陣眼裡,然後這裡的禁咒就能解開了。」
陣眼是一個小漩渦狀的東西,和之前在霧林外把他們吸進來的漩渦差不多,用血作解開法陣陣眼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但是血的用處太多,有時候一滴血就能要一個人的命,九方淵心裡有些遲疑,這凶獸不像個會乖乖聽話的模樣,他怕這一滴血給出去,會惹出來什麼麻煩。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面前的陣眼突然發生了變化,漩渦從中間裂開,然後一道光柱直衝天際,像是有一雙手,將天空直接撕成兩半,露出外面的景象。
這是陣眼被破的徵兆,九方淵震驚於面前發生的一切,低頭一看,就見鹿雲舒把手藏到身後,一閃而過,九方淵瞥到一點紅色,驚愕道:「你將血滴上去了?」
冰冰咆哮出聲,朝著撕裂的天空衝去,它的身形又膨大了幾分,比剛才撲倒鹿雲舒的時候還大,四蹄飛揚,像是要衝出這囚牢。
鹿雲舒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我,我以為只要滴上去就能離開這裡,我做錯了嗎?」
九方淵搖搖頭,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傷口疼不疼?先拿帕子裹住,離開這裡後,趕緊上藥。」
他的帕子之前用來擦手上的血了,此時沒有多餘的來幫鹿雲舒包紮傷口。
雲出岫突然出現,將一個瓷瓶遞了過來:「我帶了傷藥,先用一點吧。」
鹿雲舒不想接,九方淵也不太想讓鹿雲舒用他的藥,雲出岫重重地哼了聲:「傷口那麼大,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