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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淵不知道泰和真人的劍上為什麼會有妖魔氣息,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他思考太多,無論法陣會不會對冰冰造成影響,一旦法陣開啟,同在汀蘭苑中,他和鹿雲舒勢必會受到波及。
不巧的是,他身上還有一半妖族血脈。
冰冰是開了靈智的凶獸,見勢不妙也顧不上眼前的美食了,連忙跳到一旁,在它頭頂上,幾百道劍影緩緩落下,將它圍了個結結實實。
泰和真人從地上爬起來,他捂著肩膀,微微佝僂著腰,斑白的鬚髮被自己的血染透,顯得無比狼狽。
地面的晃動越來越嚴重,法陣就要開啟了,懷中的鹿雲舒似有所覺,輕微地掙紮起來,像是有些畏懼,九方淵收回目光,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冰冰被困住,暫時是指望不上了,得趕在法陣開啟之前離開汀蘭苑,以他現在的修為,還做不到凌空而去,御劍的話,不確定能堅持多久,畢竟三更那種神品,消耗靈力巨大,而他在霧林耗費太多心神,靈力已經不足。
九方淵擰了擰眉,突然眼睛一亮,他快速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然後抱著鹿雲舒就沖了出去,循著狹隘的路邊,他沒有回頭,一直抱著鹿雲舒走到汀蘭苑旁邊的空地才,遠離泰和真人與冰冰的交戰圈才停下腳步。
泰和真人的注意力都被冰冰吸引住了,肩膀處傳來的痛感令他面目猙獰,一點都看不出平日裡仙風道骨的模樣,斷臂之仇不共戴天,雖說修者的身體可以再生,但需要耗費大量的修為,他絕對不會放過這畜生!
法陣開啟,轟隆隆的響聲掩蓋住了沖向天際的長唳,九方淵坐在雲鶴上,小心翼翼地將鹿雲舒攬在懷裡,用袖子去擦他臉上的血。
雲鶴得了命令,沒有遲疑,在法陣開啟之前,快速飛離汀蘭苑。
九方淵全神貫注,專心手上的動作,一個眼神都沒給地面上的人,無論是冰冰還是泰和真人,兩個都覬覦著他的性命,只不過一個他能挾制,一個他暫時還挾制不了。
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九方淵還是希望他們能一起死在這法陣之中。
雲鶴展翅翱翔,在去往天秀峰之前,九方淵突然命令它調了頭,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冰冰是自己帶到汀蘭苑的,此番鬧出了亂子,難免泰和真人不會報復自己,九方淵不是等死的性子,他走一步想十步,早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就要趕在一切發生之前多為自己留下幾條後路。
他要賭一把,徹底解決泰和真人。
雲鶴降落在問安峰峰頂,葉玲玲與百里呦先後趕過來,這雲鶴是能代表鶴三翁身份的東西,百里呦一見到雲鶴,神情激動,有些怔忡,在滄雲穹廬,她算是與鶴三翁較為親近的人,故人已去,難免見物憶人。
九方淵抱著鹿雲舒從雲鶴上下來,搶在她說話之前,先開口道:「求二長老救救他。」
女子心善,鹿雲舒是個半大的奶娃娃,再加上他二人還是鶴三翁收的徒弟,百里呦一見他們滿身血的模樣,立馬嚴肅起來:「怎麼弄成這副模樣?玲玲快去請藥先生。」
葉玲玲沒見過這種場面,聞言轉身就往藥先生住處跑,甚至忘了御劍,走出一段距離後才踩上劍飛遠。
「煩請二長老照顧雲舒,晚輩定感激不盡。」九方淵垂著眼皮,回答她剛才提出的問題,「雲舒發現了時人燭,因此遇害。」
百里呦目光一冷:「你說得可是真的?」
之前在雲鶴上,九方淵已經將鹿雲舒臉上的血擦淨了,他往前走了兩步,讓鹿雲舒的臉露出來:「二長老應當認識時人燭造成的傷口吧。」
細小的劃痕連成串,不停往外滲著血珠,百里呦啞口無言,表情瞬間就變了:「是,是時人燭……是誰盜走了時人燭?」
九方淵避而不答,轉而問道:「二長老會救他嗎?」
「我已經讓玲玲去請藥先生了,他擅長治療時人燭留下的傷口,肯定能救回這孩子。」謹慎不會惹人厭煩,百里呦知道九方淵在擔憂什麼,嘆了口氣,「你們是師叔的徒弟,師叔雖然不在了,但我也不至於對他的徒弟見死不救。」
九方淵不置可否:「拜師儀式尚未舉行,沒名沒分的事,晚輩手無縛雞之力,實在不敢賭。」
丹田中待著不動的三更突然顫了顫,似乎在反駁他剛才的話:手無縛雞之力?嗯?
九方淵置若罔聞,瞥見百里呦冷下的臉色,話鋒一轉:「不止是救一時,晚輩是想請求二長老護他周全,交易是最穩妥的方法,不知二長老可願與我做個交易?」
眼前的人實在不像個孩子,百里呦有幾分好奇:「交易?你憑什麼跟我做交易?」
九方淵掀起眼皮,一字一句沉聲道:「就憑我能銷毀時人燭,救下葉玲玲。」
他頓了頓,篤定道:「還能幫二長老找回葉昭安的屍骨。」
百里呦渾身一震,驚詫地抬起頭,時人燭和葉玲玲加起來,都不如九方淵後面補充的那句,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急迫,語氣激動,完全失了態:「你說什麼,你剛才是不是說,你能找到昭安的屍骨?」
百里呦是前任宗主的小師妹,年紀與葉昭安相仿,二人交情甚篤,當時滄雲穹廬里有不少人猜測他們兩個會結成道侶,後來葉昭安突然冒出來一個女兒,還有人為百里呦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