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之前兩次提醒的聲音又出現了,那是隱藏在房間裡的第二個人!
九方淵就這麼站在房間裡,凝視著黑暗中的模糊身影:「這天雷異象必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們若是還不離開,我師尊就要來了,他已是渡劫期的大能,你們應當不想喪命於此吧。」
屋內一靜,過了會兒,響起一道慢悠悠的散漫笑聲:「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渡劫期了?」
九方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怎麼是你!」
靈力化成的金光順著鎖鏈傾瀉而出,在屋內流淌,像一捧星河散落,流向每一個角落,照亮了一襲破舊的袍子,散亂的頭髮,一張溝壑縱橫的臉——是鶴三翁。
鶴三翁沒答話,轉頭看向窗外,那裡有隱隱的青紫雷光劈下,倒是好大的陣勢:「築個基罷了,怎麼鬧出這麼大動靜?」
憑空出現一道解釋的聲音:「他刻意壓制了自己的修為,剛才又強行提高力量,衝擊境界。」
九方淵剛從這人是鶴三翁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又呆呆地看向半空,那裡明明空無一人,怎麼可能會有聲音傳出呢,並且那說話之人,從一開始就十分清楚他要做什麼,無論是之前的法咒,還是剛才強行突破引來的天雷。
鶴三翁仰頭對著半空,意味不明道:「捨得理我了?我還以為你會憋著一直不說話。」
之前說話的人保持緘默,沒有應答,鶴三翁剛才那話在此時聽來,顯得有些莫名的悽慘。
九方淵擰了擰眉,看向鶴三翁的目光中帶了一絲古怪,聽他剛才話里的意思,似乎和那藏起來的人鬧了什麼矛盾,並且對方還很不給他面子。
鶴三翁向來不把臉皮當回事,此時在九方淵的目光洗禮下,罕見地生出點尷尬的心情,他摸了摸鼻子,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小淵兒大晚上的,怎麼不好好睡覺?」
一提起這個,九方淵瞬間冷下臉,乜了鶴三翁一眼:「被你那亂七八糟的迷香迷昏,然後睡得不省人事嗎?」
鶴三翁:「……」失策,他把這茬給忘了。
不知為何,九方淵一開始還很擔心,當知道做這一切事的人是鶴三翁後,他一直提著的心就落回了肚子裡。
儘管才接觸不久,也不清楚鶴三翁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九方淵相信鶴三翁不會傷害他和鹿雲舒,這個瘋瘋癲癲,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老頭子,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鶴三翁仍然沒放棄轉移話題的心思,又打著哈哈開了口:「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這小胖子自己離開,不會是我的徒弟,我果然沒看錯人。」
哪壺不開提哪壺,九方淵甩了甩剛緩過來的手,磨著牙道:「你是沒看錯人,是我看錯人了,瞎了眼似的,連您都沒認出來。」
鶴三翁突然心虛起來,這才想起自己不占理,笑得頗有些討好:「沒瞎,也就是為師隱藏得太好,我徒弟這雙眼睛多漂亮,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個,無出其右者,哪裡能是瞎了?就是真瞎了,師尊也能給你治好嘍。」
他這話也不全是刻意恭維哄孩子,原本還不顯,自打九方淵修為提升之後,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像蘇長齡那種凡人可能感覺不出來,但鶴三翁門兒清,他能看到九方淵身上發生的變化,就像一塊埋在淤泥里的玉石突然被挖了出來,洗去鉛華,盡顯璀璨。
尤其是九方淵的眼睛,透著一股淡淡的紅,極為暗沉,不會顯得人疲倦,只是給九方淵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覺,讓人乍一打眼看過去,幾乎要忽略他的年紀,忘了這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
九方淵一噎,完全沒想到鶴三翁能順杆爬上,他不是沒被人誇過好看,只是鶴三翁這種夸,總讓他想到鄉野村婦聚在一起睜眼說瞎話,互相吹捧彼此孩子的模樣,渾身上下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得勁。
「師尊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里幹什麼?」九方淵話音一頓,涼涼地笑了下,「還想把我迷暈,是準備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覺得這話似乎有一點歧義。
鶴三翁沒作他想,心裡還虛著,思索著怎樣才能編個合適的理由矇混過關。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融金般的靈力碎光四周照亮,窗外青紫色的劫雷帶起一道凌厲的白光,直直地劈向院中地面,濺起土石萬千,敲得窗紙咚咚作響。
九方淵擰緊眉頭,他先前不知情,為阻止鶴三翁,強行築基的雷劫提前了,現下已經沒有時間再耽擱了,須得先去受了這雷劫,築基再說。
鶴三翁連忙開口:「小淵兒要築基了啊,感覺去外頭吧,要不要師尊給你護法?」
九方淵不是個會麻煩別人的性格,鶴三翁以為他會拒絕,然而他竟然點了點頭:「麻煩師尊了,有勞。」
鶴三翁:「……」
劫雷劈下來恐怕會把這屋子轟成渣,鹿雲舒正在融魂的關鍵時期,不能被干擾,九方淵先行離開屋子,離開前若有似無地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他還不清楚鶴三翁半夜來此處是為了什麼,眼下勢必不可以鶴三翁與鹿雲舒留在一起,還是他先人帶出去為好,至於其他的事,都等他築基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