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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
雲出岫剛起了個頭,鹿雲舒就扭過身子,拿後腦勺對著他,擺明了不想多說,將小孩子心性演了個徹徹底底,幼稚,記仇,不留情面,不計後果。
雲出岫:「……」
雲出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此番已經是折了他的面子,再讓他熱臉去貼冷屁股,他做不到。
另一邊,九方淵攥這冰冰毛的手愈發用力,另一隻手在暗紅色的獸瞳附近比劃:「你不敢對我出手吧,你猜我敢不敢殺了你?」
那雙獸瞳深處湧起恐懼,毫無疑問,它知道九方淵不會只是說說而已,但它不甘心,它要賭一把。
冰冰對著九方淵齜牙咧嘴:「你,你不敢,你現在沒有修為——」
「不敢?」九方淵笑意溫柔,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的動作,活脫脫一個溫潤的翩翩少年郎,「你這樣說話,我不是很愛聽。」
第三十八章 殿下
「我……啊!」
綿長的慘叫聲響起,九方淵鬆開手,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漫不經心地擦著臉上濺的血,在他腳下,冰冰緊緊閉著眼,止不住的血水從它緊閉的眸子里流出,打濕了臉上的潔白的毛皮。
鹿雲舒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雲出岫雙手發抖,眸底湧現出恐懼,對著一個身上沒有半點靈力的孩子,他感覺到了久違的危險,這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能做出來的事,九方淵他,他竟然廢了那靈寵的一隻眼!下手果斷,沒有一絲遲疑,這等心性太可怕了。
九方淵不疾不徐地命令:「睜開眼,看著我。」
冰冰渾身顫抖,巨痛令它無法睜開眼,然而下一秒,九方淵直接將擦完手的帕子扔到它頭上:「還不聽話?看來是懲罰不夠。」
它賭輸了。
緊閉著眼的凶獸猛地睜開眼,血水不停地流下,在它腳底蓄起一灘暗色的痕跡,它眼皮顫抖著,匍匐在九方淵腳下,不敢閉上眼睛。
「我耐性不好,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九方淵頓了頓,又道,「雖然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口中提到的王上,但既然你叫我一聲『主人』,就給我乖乖做好靈寵該做的事。」
最後一句話,他半蹲下身,用氣音道:「我不介意拉著你一起死。」
九方淵拍了拍手,冷漠地吩咐道:「撤了霧林的法陣,送我們出去。」
之前空間扭曲的法咒是古籍中記載的,能布下那等禁咒,冰冰一定不是普通的凶獸。
冰冰垂著頭恭敬道:「主人,我做不到。」
九方淵挑了挑眉,眸底隱隱顯出威脅,冰冰不敢隱瞞,哆哆嗦嗦地解釋:「這裡的法陣是主人布下的,需要主人和那位一起才能解開。」
九方淵意味不明地重複:「那位是?」
冰冰遲疑了一下,抬起爪子,指著不遠處的鹿雲舒:「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
冰冰的聲音沒有壓低,提問的人和被指著的人都是一愣,九方淵看了看鹿雲舒,眸光幽暗:「你叫他什麼?」
冰冰耷拉著頭,悶聲道:「那位是太子殿下,王上……主人您曾吩咐過,稱呼他為『殿下』。」
鹿雲舒是小侯爺,怎麼也算不上太子殿下,對於冰冰的稱呼,九方淵心裡清楚,大概是和自己被稱為「王上」一樣,如果不是冰冰認錯人了,就是還有什麼淵源。
雲出岫狐疑地打量著鹿雲舒,九方淵不準備當著他的面深究此事,遂截斷這個話題:「要他幫忙嗎,需要怎麼做?」
冰冰從地上爬起來,說話的工夫,它眼睛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凶獸的自我修復能力十分強,九方淵也是知道這點,才敢肆無忌憚地動手。
說起來,他會對冰冰的眼睛下手,還多虧丹田裡鬧騰的那把劍,就在剛才,那把劍差點衝破他的壓制,他被影響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對著冰冰的眼睛下手了。
現在三更在他的丹田裡安靜下來了,就像是,剛才鬧騰是為了提醒他,從哪裡入手能好好收拾冰冰。
九方淵暗暗把這點記在心裡,所以他確實沒猜錯,三更和冰冰之間存在聯繫,如此看來,有關失去記憶的事,也是真的了。
乾涸的血液凝在冰冰雪白的毛皮上,深褐色的一片看起來有些污濁,它抖了抖身上被血糊住的毛,結果沒抖開,與眼睛上的傷口不同,身上的細微傷處都沒有癒合,這使它的動作有些遲緩。
九方淵沒忽略這一點,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鹿雲舒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那爆發出來的金光竟然會讓冰冰傷到這種地步。
金色嗎?
最近金色出現的頻率太高,九方淵不可避免地想起曾在他腦海中閃過的片段,那道手執長槍的金色身影。
冰冰慢吞吞地挪到黑夜與白芒的分界線上,九方淵緊隨其後,在路過鹿雲舒的時候,想了想,伸手將他護在自己身後。
雖然他知道冰冰大概率不會再敢對鹿雲舒出手,但這事容不得一點差池,那種瀰漫在心頭的絕望,他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