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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淵撥弄著碗裡的餃子,笑著「嗯」了聲,這樣子的鹿雲舒,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總而言之,他很喜歡。
九方淵正思索著,突然碗裡又多了個蝦餃,蝦餃皮薄,能看到裡面的蝦仁,同樣的,若是包了銅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著碗裡的蝦餃,有些遲疑,還沒反應過來,鹿雲舒又夾了一個餃子給他,一個和之前別無二致的餃子。
鹿雲舒咬著蝦餃,吐字含糊不清,不忘催他:「阿淵快次!」
九方淵哪裡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自己作弊把福氣送了出去,鹿雲舒就把雙倍的福氣送還回來,這不是一場交易,是最簡單的以真心換真心。
鹿老夫人將一切盡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九方淵,聽蘇長齡說,兩個孩子關係好,在她看來,這何止是關係好,簡直是關係非常好。
九方淵到底還是吃了那兩個餃子,然後投桃報李,又挑出自己的盤中包了銅板的餃子,夾給鹿雲舒,他向來不信這些風俗,但樂於做些什麼,如果真的可以將自己的運氣分給鹿雲舒,就最好不過了。
吃過飯要守歲,鹿雲舒吃飽就困,待了一會兒就打瞌睡了,腦袋一點一點的,九方淵把暖手爐塞在他懷裡,惦記著三更說的白頭到老,沒有回房。
第五十五章 青樓
鹿老夫人提前歇下了,鹿父和鹿母看了看鹿雲舒,欲言又止,錯過的歲月不是一朝一夕能彌補的,他們最終也沒說話,相攜離開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九方淵待了一會兒,看鹿雲舒困得不行,也不固執地要守歲了,打算帶他回屋裡睡覺。
蘇長齡從外頭跑了進來,這一整天里,他忙裡忙外,現下剛吃完飯,得了空,便跑過來找九方淵了,為的還是那爛桃花的事兒。
蘇長齡面上有些踟躇:「九方小師叔除夕好,三日後,我不需要去嗎?」
「蘇先生叫我九方就好。」九方淵攬著鹿雲舒,調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讓他枕得更舒服些,「三日後,蘇先生只需要在府里等著,我會幫你處理那爛桃花。」
蘇長齡聽著「爛桃花」三個字就彆扭,半晌憋出一句:「我瞧著那人也不像是什麼爛桃花啊。」
他還記得自己撞到的公子哥兒,雖然看上去有些風流,但言行舉止還是遵循禮數的,在離開算命老先生的攤子後,九方淵和鹿雲舒兩人都跟被氣著了一般,像是那人是什麼罪大惡極之輩。
九方淵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蘇先生有所不知,那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被他誆騙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千,少說也有八百了。」
「男男女女」四個字令蘇長齡一驚:「你認識他?」
九方淵也不想給人留面子,渾不在意地點點頭:「渡生書院的花絮棠,人稱千面郎君,時常帶著人皮面具,最喜歡勾搭男男女女,尤其是長得好看的,他風流成性,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長齡記憶力不錯,在心裡將「花絮棠」三個字重複了一遍,想起之前從望梅峰迴到天秀峰的時候,聽方觀是提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四大仙山之一的渡生書院的大師兄。
蘇長齡疑惑道:「既然帶著人皮面具,你們又是怎麼看出他是花絮棠的?」
「這個簡單,只有他會做這種事。」九方淵哂道,「冒充算命先生把人誆出去,來一出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提前設計好一切,然後挺身而出,輕而易舉就能把人哄上手了,這是花絮棠的慣用伎倆,蘇先生若是不信,大可想一想,城西三十里處是什麼地方。」
蘇長齡本來還覺得仙山修者可能有什麼誤會,聞言一想,瞬間變了臉色:「城西三十里處,是……一片墳地。」
照那算命先生的說法,他身上有血光之災,若再往墳地里跑,不就等於送上門去找死嗎,看來這件事確實有蹊蹺。
蘇長齡還是有些不放心:「那花絮棠不是渡生書院的大師兄嗎,你若去了,會不會在他身上吃虧?」
「這倒不會。」九方淵撫了撫左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硬碰硬我還不是他的對手,但他挑的地方不好,在墳地里,我可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好好收拾他一頓。」
九方淵笑得不似平常,蘇長齡總覺得陰森森的,無端生出點冷意,暗自在心裡給花絮棠捏了一把汗。
和蘇長齡聊完,九方淵抱著鹿雲舒回了屋子,兩人第二次同床共枕,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鹿雲舒打定主意,想和鹿父鹿母破冰,本準備先試探試探,誰知道吃飯的時候根本沒見到鹿父鹿母,一問才知道,這兩人事務繁多,已經離開了。
鹿老夫人見他不說話,寬慰道:「他們兩個事多,沒辦法在家裡久留,雲舒別多想,等過年就能再見了。」
鹿雲舒應了聲,緩一緩也好,等他能用正常的心態對待鹿父鹿母,那時候再談也許更合適。
一晃三日過去了,到了蘇長齡要去城西尋機緣的日子,那算命先生告訴蘇長齡的時間是子時,九方淵也沒著急,待到天黑才準備出發,鹿雲舒和蘇長齡想跟著一塊去,九方淵沒答應,怕帶著鹿雲舒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