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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話語聲,幻境破碎的聲音同時響起,所有的一切又開始流動。
「你做了什麼!」
「阿淵!」
「琴音艷魔,交出凝神果!」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將沉寂的氛圍打破。
九方淵咬緊了牙,他唇間沒有一丁點血色,整張臉顯得格外蒼白,像是虛弱至極,下一刻就要昏倒在地。
他想努力支撐下去,不要現在就倒下,不要留鹿雲舒一個人面對這個爛攤子,但是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之前為了救阿瑤,以及與僵魔作戰,他耗費了一些本源力量,憑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受不起這樣的力量,再加上剛才強行發動禁術,更是雪上加霜。
九方淵恨透了自己這副無能為力的模樣,他強撐著往後退了幾步,沒有狼狽地倒在地上,但也僅僅如此,強弩之末罷了。
他聽到鹿雲舒焦急的聲音,越來越近,在他身後響起,闖入耳膜,敲擊在心間。
面前是暴怒的皈寂,濃妝都遮不住他的怒氣,他掐著阿瑤的脖子,像個面目可憎的屠夫,殺機驟現。
與此同時,還有從頭頂四方傳來的另一陣話語聲,幻境在漸漸破碎,這是被人從外面強行打破的。
皈寂雖然已經要入土了,但他設下的一方小世界不是會被輕易毀滅的,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修為境界一定與皈寂相差無幾。
九方淵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選,是他們進入這裡之前,在樹林中遠遠看到的,渡劫期大能。
他來了。
眼下情況危急,九方淵想帶著鹿雲舒離開,卻沒有辦法,他甚至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站著,他的意識勉強運作,身體已經自動進入休眠狀態。
在墜入黑暗的上一秒,他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生於混沌,天生體寒,未曾體會過溫暖,曾經與友人閒談,說起過這件事,得到的也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我們啊,血就是冷的,一輩子都活該居於冰天雪地之中。
九方淵意識混沌,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最近總會想起以前發生的事,想起小殿下帶給他的溫暖與感動,想起他生命中不曾出現過的驚喜。
仿佛落入了身後的懷抱,他就可以暫時放鬆下來,不去管其他的一切,安心地體會一次被保護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也想做個普通人,沒有強大的力量,不背負罪惡與責任,去偶遇他的小殿下,得到幾十年的白頭終老。
九方淵閉上了眼睛,他徹底睡了過去。
他知道,這世上沒有如果,一切都不可能,他還是生長於深淵之中,滿身污濁罪惡,銅皮鐵骨亦千瘡百孔,孑然獨行數不盡的荒唐歲月,妄圖抓住一份來之不易的光。
鹿雲舒抱緊了九方淵,帶著他向後掠去,躲過皈寂的攻擊。
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他想太多,凝神果遠遠比不上九方淵的安危,他自知無力與皈寂一戰,帶著九方淵離開這裡才是正確的選擇。
「冰冰!」
隨著鹿雲舒的喊話聲落下,獸人形態的冰冰立馬變了一副模樣,龐大的凶獸怒吼出聲,擋在鹿雲舒身前,抬起前爪接住皈寂的一擊。
凶獸的力量修為與修士的衡量標準不一樣,皈寂沒有防備,這一擊被冰冰輕鬆接下,他自己還被力量的衝擊波動震得後退了一段距離。
「不要戀戰,想辦法離開。」
鹿雲舒抱緊九方淵,低聲吩咐冰冰,同時快速打量起四周,尋找能逃出這裡的機會。
這一方天地搖搖欲墜,面前有豺狼,外面還有虎豹,不止要逃出去,還要避開蹲守琴音艷魔的修士們。
其餘人還好說,就是那渡劫期的大能……
鹿雲舒眼底划過一絲暗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魚死網破不是他要的結果,一定有辦法的。
面前放肆的凶獸,還有外面叫囂的眾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事,皈寂像是被激怒了,他一把甩開手上的阿瑤,飛身朝著冰冰沖了過來。
他和冰冰之間的距離不大,在衝過來的時候,他的臉又變了一副模樣,變回了之前僵魔幻化的女子形象。
不過和之前有一點差別,僵魔是只有左臉上有赤色的花紋,皈寂是整張臉上都遍布著蜿蜒的花紋。
那像是一張赤色的,會遊動的面具,將他原本的面容遮掩住。
「都去死,你們都去死!」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拉高,有無數張臉慢慢浮現出來,所有的臉都擠在一起,無數隻眼睛閃著幽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
冰冰擋在前面,鹿雲舒從它身體中露出的空隙看到發生的一切,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僵魔……」
僵魔不是已經被殺死了嗎?
皈寂的速度很快,朝著冰冰攻去,凶獸的速度原本就比修士快,但冰冰堪堪才躲開這一擊。
「他不是人!」冰冰身上的毛都炸開了,這是凶獸面對力量強大的敵人會有的作戰反應,「他比之前的僵魔還強!」
鹿雲舒額角直抽,有眼就能看出來,這他娘的肯定不是人啊!
「嗷!我打不過他!」龐大的雪糰子邊躲邊嚷嚷,看不出一絲上古凶獸的模樣,「小公子?小殿下?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