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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著往前走去,鹿雲舒腦子亂鬨鬨的,迷濛之中,竟然還有閒心思索,這地方的脂粉氣不太對勁,跟放了太久一樣,有股子潮味。
走了沒兩步,鹿雲舒還沒想到更多的東西,身後突然一股大力襲來,拽著他向後而去,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提溜起來。
胳膊上傳來一陣痛感,和之前被姑娘們拉著的感覺不同,不是那種輕飄飄的牽引力,是實打實的疼,疼得鹿雲舒委屈地哼出了聲:「疼……」
胳膊上的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略帶涼意的懷抱,還有落在耳邊的一句,無奈般的嘆息:「乖點,別怕。」
聲音很熟悉,鹿雲舒努力地掀了掀眼皮,奈何那脂粉氣熏得他四肢無力,抬眼都變得困難起來:「阿淵,是你嗎?」
九方淵把奶糰子往自己懷裡攬了攬:「不是我還能是誰?」
鹿雲舒這才安了心,軟倒在他懷裡,小聲嘟噥著:「阿淵,剛才有鬼圍著我,我動不了。」
「別怕,沒事了,我在呢。」小孩軟倒了,九方淵索性一把將人抱起,另一隻手拍著鹿雲舒的背,慢聲慢氣地哄著,「不怕了,我會保護你的。」
他嘴上溫柔地哄著,表情卻像結了冰一樣,盯著不遠處圍成團的女子們,腦海中儘是剛才看到的畫面,一群女子圍著他的小殿下,靠得那般近,不知是什麼腌臢東西,竟然還敢上手碰鹿雲舒。
思及此,九方淵又看了看懷裡的鹿雲舒,在他胳膊上撫弄了兩下,那裡剛剛被別人碰了,得擦乾淨。
在九方淵腳下,雪糰子和紅毛球面面相覷,狀似無意地移開視線,再看下去,它們怕瞎了眼。
那香氣有迷惑人心的作用,九方淵一接到鹿雲舒,就將他的嗅覺封住了,過了這麼一會兒,鹿雲舒的感覺有所恢復,意識清醒了些,但之前吸入身體的香氣還是使他四肢酸軟。
腦袋清楚就行了,鹿雲舒沒太多要求,能被阿淵抱著,這多好啊,證明他們友情比金堅。
「阿淵。」鹿雲舒摸索著,抓住了九方淵的衣領,費力地說,「找找蘇先生,蘇先生不見了。」
九方淵拍了拍他的背:「沒事,我會找到蘇先生,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別擔心。」
許是聽到九方淵的話了,鹿雲舒漸漸安靜下來,窩在九方淵懷裡,就像睡著了一般。
九方淵力氣大,抱著個鹿雲舒不在話下,他單手托著鹿雲舒的屁股,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鹿雲舒的背,過了一會兒,懷裡的人呼吸平穩下來,九方淵才將心神從鹿雲舒身上挪開。
那脂粉氣有毒,雖不及性命,但照他的推算,鹿雲舒還得睡上一會兒才能徹底清醒。
九方淵往地上一掃,裝模作樣移開視線的三更立馬騰空而起,化作長鞭繞在他手腕,冰冰會意,縮小了幾分,跳上九方淵的肩膀,乖乖的當個「死物」。
這幻境是與香氣依存共生的,將鹿雲舒從那群女子中搶過來後,那幻化出來的女子就不見了。
九方淵擰了擰眉,往之前過來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原本站在那裡的花絮棠沒了蹤影。
九方淵看了看不遠處熱鬧的青樓,那裡燈火通明,紅燈籠像染了血,掛在門口,左右各有一個,叫人不得不感慨於這家青樓主人的審美。鶯鶯燕燕太多,一眼看過去全是紅紅綠綠,這家青樓里的姑娘穿著太新奇,大紅大綠大紫,怎麼扎眼怎麼來,叫人第一眼只能看到那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衣裳。
三更亮了一瞬,語氣里滿是驕傲:「此地的土地靈是泗允,那玩意兒是個笑面狐狸,長著八隻眼是擺設,我用激將法明里暗裡罵了它好多句,它應該惱羞成怒了,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趴著呢。」
作為看不對眼的對頭,冰冰貫徹了打壓對方的信條,諷刺道:「你那算是激將法嗎,你是找死,不過歪打正著,泗允也不是個聰明的傢伙,叫你算計著了。」
三更磨了磨牙:「什麼歪打正著,你個蠢貨懂什麼,那都是我的精心設計,你和泗允是一族的,它那八隻眼是擺設,你那兩隻眼也沒什麼用,瞅見那青樓門兩側的紅燈籠了嗎,跟你那骷髏眼似的,除了能亮,也只剩下個嚇人的作用了。」
冰冰一窒,暗紅的獸瞳中閃過一絲憋悶,憤憤道:「你竟然把我和那破燈籠相提並論,你那眼睛怕不是也當個擺設,哦,不對,你根本沒有眼睛。」
作為一把沒有胳膊腿兒沒有眼睛,甚至沒有劍鞘,只有劍柄的大寶劍,三更無言以對:「……」
一劍一獸逮著什麼都能吵起來,和從前一樣,恍惚間令九方淵想起了一點舊事,那時候,三更和冰冰也是這樣,不對付,怎麼看彼此都不順眼。
懷裡的鹿雲舒跟個暖乎乎的火爐似的,將九方淵從塵封的記憶中喚回,他阻止了三更和冰冰之間你來我往的鬥嘴,對三更道:「你聞聞這青樓女子身上的脂粉氣,看看屬於哪一種。」
屬於哪一種說的是這脂粉氣屬於血氣還是鬼氣,三更依言分辨了一下,回道:「血氣很淡,但又不太像鬼氣,有屍體的腐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