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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淵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仍固執地試探:「師兄,玉鎮牌其實在我這裡。」
段十令表情輕快了幾分:「哦?是嗎?」
九方淵將玲瓏袋遞到段十令面前,緩慢地解釋起來:「這玉鎮牌是師尊……放在我這裡的,當時師尊為我拔除寒毒骨釘,囑咐我隨身帶著玉鎮牌以保性命無虞,之前師兄說玉鎮牌丟失,我還疑惑不解,想來大概是師尊忘了將此事告訴師兄。」
看著段十令驚詫的表情,九方淵話鋒一轉:「我破敗之軀苟活於世,不過是苟延殘喘,占了玉鎮牌也無法為滄雲穹廬做出貢獻,師兄將其拿走吧。」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玲瓏袋,仿佛只是交出一個不重要的東西。
段十令微怔,他猜到玉鎮牌在九方淵身上,卻沒想過是用作吊著命的,他若接了,無異於直接讓九方淵去死。
九方淵抿了抿唇,在心裡默念,一、二、三——
「師弟言重了,師兄會尋到靈藥,讓你免受寒毒之苦。」
說著,段十令伸出手。
九方淵鬆開手,任由玲瓏袋砸在地上發出脆響,自嘲地嗤了聲:「我想了想,還是……不勞師兄了。」
說著,他緩慢向後退去,同時將腰上的佩劍往身後一拋,沉聲道:「曲有顧,劍道證心,望你他日得成大道。」
未出鞘的長劍斬斷紙折成的花,曲有顧收回手,冷冷瞧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花絮棠,平靜道:「他說送我。」
他接住九方淵拋過來的劍,摩挲著劍鞘上的浮紋,醉了酒一般放聲狂笑:「九方淵,承你吉言,你我兩清。」
修行之路禁忌頗多,尤其不能欠下因果,大殿之中九方淵的一席話,使他誤打誤撞突破劍道第九層,這是因。他因突破而獲悉段十令與花絮棠密謀之事,自當回饋給九方淵,這是果。
如今因果了結,曲有顧抱著兩把劍向後掠去,他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觀,看著碑林中的一襲紅衣,抱著兩把劍嘆了口氣。
天下之大知己難求,如果沒有洪荒秘境的變故,他一定會與九方淵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更有甚者,他們興許能成為至交好友,在這仙山各處比試切磋……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未顧及其他,段十令匆忙蹲下身,撿起玲瓏袋,顫顫巍巍地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上。
是玉鎮牌!
但……上面多了一道裂痕!
段十令目眥盡裂:「怎麼會這樣?」
發間金帶落下,九方淵長發隨風盪開,他抬手間掀起了大氅一角,赤色廣袖獵獵狂舞,衣擺上靈印浮動的淡光盪開一片金色潮瀾,將他擁簇其中。
他冷冷地注視著段十令,故意道:「就是這樣,師兄不知道嗎?你找了三年的玉鎮牌,早就被師尊毀了,為了拔除寒毒骨釘,為了給我續命。」
「師弟,你——」
「段十令,你和三年前的事有關吧。」九方淵打斷他的話,語氣篤定,「堂堂滄雲穹廬宗主,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今日當著師尊的衣冠冢,不是想污衊我墮入魔道,除之後快嗎?」
周遭眾人目瞪口呆,不清楚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聽到九方淵的話,悄聲議論起來。
「三年前的事,難不成是洪荒秘境九方淵中寒毒骨釘一事?」
「段宗主對其師弟可是關懷備至,怎會做出污衊之事?」
「九方淵就是個廢物,何至於段宗主費心……」
段十令聽到眾人的議論,隨即穩下心神,沉聲呵斥:「九方淵,你早已墮入魔道,本就該死!今日當著師尊的面,我身為宗主,自然要為滄雲穹廬清理門戶!」
他曾經也是天之驕子,眾人稱讚的奇才,可自從九方淵來了滄雲穹廬,他便被徹底忽略了,什麼曠世奇才,什麼天下第一公子……憑什麼,憑什麼都是九方淵!
段十令心中妒意翻騰,出鞘的劍鋒不偏不倚,直指九方淵心口。
九方淵沒有躲避,目光如刀表情不屑,明明是修為盡失之人,卻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好不張狂。
他本以為自己和段十令情同手足,卻沒想到這人會三番四次勾結外人取他性命,從洪荒秘境到今日往生禮,從仙門第一公子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落得如此下場,都是拜段十令所賜!
花絮棠飛身而起,同時連甩出數十朵紙花:「段十令,你答應過,把他交給我!」
紙花與劍鋒相對,花絮棠插進九方淵與段十令中間。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從石柱後閃現,停在九方淵身後。
詭秘的笑聲擦過耳際,九方淵失了修為躲閃不及,被那鬼爪直接按住了左肩,爪尖鋒利,生生刺入皮肉,逼得他悶哼出聲。
「九方淵,你的骨頭借我研究研究!」
那鬼爪的動作乾脆利落,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劃開皮肉,抓著九方淵的肩骨往外狠狠一拽,整根抽出。
迸濺的血珠如雨般飛落,在雪地開出大簇艷色的花朵。
疼痛綿密如潮,從左肩處席捲全身,九方淵的臉霎時白了,他臉側儘是被濺上的血珠,蜿蜒不斷,一直流到嘴角、下頜。
「那,那是鬼爪無雙!」
「他怎麼會來這裡?」
……
何為鬼爪無雙?
修真界有四位臭名昭著的惡人,其行蹤詭秘,姓名常年懸掛於賞金榜上,分別是鬼爪無雙,畫皮老妖,琴音艷魔,血骨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