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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遠之後,鹿雲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淵,他說的是真的嗎?蘇先生不會有事吧?」
蘇長齡到底是普通人,怕這神神叨叨的事,慌神道:「九方小師叔,我真的有血光之災嗎?」
他只記得血光之災了,至於桃花劫,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九方淵眼皮不抬:「假的。」
鹿雲舒:「誒?」
「你見過有人沒收到錢就算卦的嗎?」九方淵冷冷嗤道,「有人想約蘇先生。」
蘇長齡:「啊?」
九方淵沒多解釋,問道:「蘇先生最近可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蘇長齡最近沒出鹿府,就今兒個陪他倆出來逛,一直都在一起,沒遇到過什麼奇怪的……倒是有一個。
「方才你倆去買糖人,我撞到了一個人,他也不是很奇怪。」
九方淵沒在意他後面的話,直接問道:「當時是什麼情況?」
蘇長齡把事情複述了一遍,這回不止九方淵沉默了,鹿雲舒也沉默了,蘇長齡語氣遲疑:「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了!可算知道為什麼熟悉了,這套路……多虧讓阿淵戴了面具!
鹿雲舒氣炸了:「蘇先生別管了,這事和你沒關係。」
九方淵眼底浮上一層冷意,像是毒蛇伸出獠牙,他笑里並沒有溫度:「沒錯,到時候我來幫蘇先生好好解決一下爛桃花。」
蘇長齡一臉懵:「爛,爛桃花?」
不是血光之災嗎?
*
除夕夜。
與往日裡不同,今夜的怡紅館罕見的安靜下來,客人少了許多,從外面看,不似之前那般熱鬧,嬌柔的俏音傳出,屋內燈火通明。
「公子看奴家如何?」
「公子說了,先看萍兒的,可不能反悔。」
「好好好,不反悔,一個個挨個看。」倚在軟榻上的男子沒個正形,右手搭在膝蓋上,點了點身旁圍繞的一乾女子,「著什麼急,我又不會跑了。」
這男子一雙桃花眼微微斂著,眼尾迤邐,唇邊漾著放蕩不羈的笑,他喜艷俗,衣襟上繡了大片的花,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一旁環肥燕瘦,約摸十多個不同類型的女子圍繞在他身旁,都沒有靠的太近,最近的離著軟榻也有十幾公分距離。這是男子的要求,他雖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各個女子之間,卻不願意叫她們離自己太近。
男子掀起眼皮,笑得風流多情,他看著之前嚷嚷得厲害的萍兒,招了招手,只這一個動作,萍兒就羞紅了臉,往前走了兩步。
「羞什麼?」男子一把拉住她的手,笑著睨了她一眼,「剛才膽子不是還挺大嗎?」
萍兒低垂著頭,在其他女子的嬌笑聲中嗔了聲:「公子!」
男子哂笑:「怎麼了,還說不得——」
「大哥!」闖進來的少年莽撞,直接推開圍著男子的女人們,「爹讓你回家,今天除夕……」
他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原本帶著笑的男子已經冷了臉,那雙桃花眼中好似結了冰一般:「你叫我什麼?呵,又不是一個娘生的,叫得著嗎?上趕著來攀親戚,臉都不要了嗎?」
那少年一窒,被一群女子看著,窘迫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我,我,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啊。」
那男子牽著萍兒的手,慢慢從軟榻上站起來,他身量高大,站起身後,比少年高了一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少年,眸底儘是不屑:「李鈺,別在我這裡找存在感,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少年,即李鈺臉漲得通紅:「我們是一個爹生——」
「閉嘴!」男子鬆開萍兒,隨意地擺了擺手,讓怡紅館裡的姑娘們離遠了一些,然後直接拎起李鈺,將他帶到窗戶旁邊,「不知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嗎?」
他們在怡紅館的二樓,男子打開了窗,呼嘯的風卷著雪花,一股腦兒撲在人臉上,像刀剮著皮膚,澀澀的疼。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惹我,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男子按著李鈺的後頸,將他整個人壓出窗口,大半個身子在窗戶外,像是下一秒就要從樓上掉下去,「打著我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你姓李我姓花,咱們可不是一家子。」
李鈺到底年紀不大,被他這一通操作嚇得不輕,渾身哆嗦著,涕淚橫流:「大哥,我——」
男子眯了眯眼:「還叫『大哥』?」
李鈺頓時改口:「花,花絮棠。」
「嗤。」花絮棠鬆開手,嫌棄似的走遠了幾步,「趕緊滾。」
李鈺不敢耽擱,屁滾尿流地跑了。
見識了花絮棠要將人從二樓窗戶推下去的一面,怡紅館的姑娘們都被嚇到了,不敢上前,唯獨萍兒膽大,倒了杯茶給他:「公子息怒。」
花絮棠輕笑出聲:「不怕我?」
他模樣俊俏,方才凶神惡煞的,現下一笑,又恢復了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架勢,舉手投足間帶著促狹的情韻,跟勾人的花孔雀似的,勾得一眾姑娘們臉紅。
萍兒大大咧咧地說:「怕公子作甚,公子又沒錯,是那人不識抬舉,自個兒上趕著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