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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前是一個玻璃碗,池魚正按照記憶,尖銳的指甲探出來,輕輕在蛋殼上一划,雞蛋裂開一道口子,澄清的蛋液不僅沒有沾到手上,還輕輕鬆鬆被池魚打進了碗裡。第二個雞蛋如法炮製也是這麼做。
項斐問:「你會做雞蛋?」
「不會啊。」池魚聳了聳肩,「我只會打雞蛋。」
他的面上平靜,絲毫看不出來剛才擁抱了項斐。
項斐忍不住想,那麼剛才的那個擁抱,還有那句話,對池魚來說意味著什麼?
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無端的……悸動?
池魚是把他當成一個烤魚的工具人,或者是玩具?
項斐的內心突然冰涼一片,他把池魚手裡的玻璃碗端走,「別吃了,回房間。」
池魚:?
「。」
就無語。
剛才項斐是經歷了什麼?
他的腦電波和項斐的重合,這個人類(人魚)也太不聽話了。
他說,「我要收回剛才的話。」
「你不乖。」池魚說。
項斐的手頓了頓,明淨的料理台上人魚的表情似乎格外認真。淡銀色的眼睛像皎潔的月光,讓他感覺人魚並沒有開玩笑。
他又把玻璃碗拿到另一邊,動作利落的打了一個雞蛋進去,掉落進碗裡的雞蛋和其他的兩個雞蛋擠在一起,他攪拌均勻,「我給你做雞蛋羹吧。」
池魚感覺面前的人類心情就像五月時候暮色之海的天氣,說變就變。
——搞不懂項斐在想什麼。
他支著下巴,懶洋洋點了點頭,「好啊,你做什麼我都愛吃。」
項斐拿著容器的手一滑,他忍不住道,「你別老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
要不然會有人當真,項斐想。
池魚愣了一下,他很久沒有和人類交流,剛剛醒來後遇見的第一個人類就是項斐。
「那……抱歉?」池魚說,他有些疑惑,可能人類世界的交往準則不太一樣,但是會讓項斐誤會什麼呢?
他看見了項斐耳朵的尖尖,染上一抹紅,但在他的話說完之後很快的消退。
他「哦」了一聲,十分冷漠地應下,又頓了頓,「下次不要和別人說這種話。」
「可是……」池魚說,「我只認識你,而且只和你說這些話。」
又來了又來了,項斐的心還是因為池魚的話生出一絲漣漪,他還在說。
「你說的『那種話。』」池魚拉住了項斐的衣服,他的兩顆尖尖的牙齒露出,舌尖向上舔了舔,池魚輕輕地笑了。「是我剛才說的話?」
人魚的皮膚在燈光下像冷玉一樣,他蒼白分明的手牽還向下扯了扯項斐的衣角,魚尾粼粼,映在了項斐的眼瞳。
項斐說,「你應該知道。」
池魚的手臂搭在料理台,他懶洋洋地說,「好吧。」
看起來像是答應了,但又像是隨口一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不知為何,項斐的心裡浮上淺淺的失落。
*
吃完雞蛋羹池魚自然而然地跟著項斐回房間。
他沒有讓項斐抱著,一是這艘船上到處是監控,一旦被拍到一條人魚和項斐在一起,項斐解釋不清。二是池魚想到剛才項斐說的話,要和自己保持距離的意思,既然這樣,還是他自己回去吧。
池魚下意識地忽略了,他為什麼一定要和項斐回房間。
明明窗戶外面就是海。
經歷了晚上的種種事件,他們熬到將近黎明。
天邊泛起魚肚白,窗戶上蒙上淺淺的一層霧氣,房間內並不是完全的黑暗,項斐才發覺他和池魚一夜沒睡。
池魚也發覺了,但他倒是不困,只是一夜沒睡,感覺還好。神經還在興奮,他坐在項斐的書桌邊,隨便找了一本書,「你先去休息吧。」
「你不睡?」項斐問。
「不。」池魚搖頭,「你睡吧。」他發現項斐的書桌上有很多自己沒看過的書籍。
他這句話格外的溫和,似乎還蘊含著一些溫柔,讓項斐的困意忍不住上涌,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太困了產生的錯覺。
項斐眨了眨眼睛,「那我去睡了。」
只可惜睡了沒有多長時間,門口就有人在敲門。
敲門的人很急,敲了兩下之後見房間內沒有動靜,又問,「項斐少將,你起了嗎?」
項斐穿好衣服起床,他環顧四周發現池魚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剛才因為二皇子的敲門聲還是早就走了。
他拉開門,門口的二皇子興奮道,「少將,父皇有發現!我們要找的寶物有確切的目標了。」
他睜大了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一夜沒睡。
不知為何,項斐的心裡莫名一沉,像是即將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抬眼,「二皇子確定嗎?我們這幾天一直沒有信號,你是怎麼知道皇帝的消息的?」項斐在質疑,他有預感,一旦二皇子說出下面的話,有什麼東西就要被打破了。
二皇子挑起眉毛,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打量了一下四周,「少將不如讓我進去說?」
「請。」項斐側身。
二皇子坐在椅子上。項斐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那是池魚坐過的椅子……
他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我們的信號在之前確實消失了,但是偶爾還是可以接收到外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