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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樂瑩:「……」
硯奴沉默與她對視,將衣裳一件一件脫下,當脫到最後一件裡衣時,趙樂瑩總算回過神來,趕緊伸手去攔他,結果晚了一步,裡衣落地的瞬間,她的手才伸過去,於是毫無阻隔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掌心溫熱的觸感仿佛烈焰,趙樂瑩愣了一下,一抬頭便對上他沉靜的眼眸。她心中一亂,下意識地將手抽回,因為動作太快,指尖從胸膛一路划過腹肌,這才藏進了背後。
硯奴靜站著不動,垂著眼眸專注地盯著她,趙樂瑩雖沒去看他,可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她的指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摩挲,將他殘留在自己手上的體溫一一驅逐,半晌才抬眸去看他。
然後就有些移不開眼了。
那天晚上,她也看過他的身子,可因為藥酒渾渾噩噩,並未像現在這般看得清楚。此刻的她頭腦清醒,只跟他隔了兩步遠,能清楚地看到他蘊含爆發力的肌肉,勁瘦的腰肢、溝壑分明的腹肌和寬闊可靠的胸膛,也能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除了幾處他在山裡時被野獸咬的,剩下傷的皆是為她而受,腰上那道痕跡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看到這些舊傷痕,旖旎了一瞬的心又靜了,趙樂瑩嘆了聲氣,正要好言勸他回去,就看到他的手扣在了褻褲上。
「……你要做什麼?」她立刻警惕。
硯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殿下要我脫的。」
趙樂瑩:「……」
兩個人僵持一瞬,硯奴的手又動了。
「我看你敢脫!」趙樂瑩氣得都不自稱本宮了,「我說讓你脫衣裳,你便記住了,我說是開玩笑的你怎麼沒聽?你今日要是敢脫,我就叫人閹了你送去宮裡做太監!」
「我不做太監,」硯奴執拗地看著她,「我即便死,也是殿下的人。」
趙樂瑩眼睛還瞪著,心卻因為他的話又軟了下來,以至於整個人都有些割裂。
片刻之後,她再次冷靜,優雅地在桌旁坐下:「穿好了,隨本宮回家。」
硯奴站著不動。
趙樂瑩頓了一下,眯起眼眸:「怎麼,還要本宮三請五請?」
「硯奴不敢,」硯奴說完靜了靜,「但有些事總要說清楚,硯奴才能回去。」
「你想說什麼?」趙樂瑩慵懶地靠在桌子上。
「我不出府不做官,也不娶妻,殿下也不准找人替代我。」硯奴直說。
趙樂瑩輕嗤一聲:「不出府不做官不娶妻,難不成做一輩子的奴才?」
「硯奴願意做殿下一輩子的奴才。」硯奴回答得乾脆。
趙樂瑩頓了頓,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也頗為頭疼,再看他時,宛若心酸老母在看不聽話的逆子。
僵持許久,她嘆了聲氣:「本宮可以答應你,在你想通之前,不會再招新侍衛,也不會逼你出府。」
這便是答應了。
硯奴眼眸微動,唇角克制之後才勉強沒有浮起,低著頭跪在地上,認真地朝她磕了個頭:「多謝殿下。」
「還有一事,」趙樂瑩看著地上的狗東西,「那晚之事是意外,你雖吃了虧,可本宮也不算占便宜,就當是扯平了,此後你最好徹底忘了,再敢提起,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硯奴的唇角徹底抿直,半晌才低聲開口:「卑職可以忘了,但殿下是不是也該忘了?」
「怎麼,你覺得本宮還一直惦記著?」趙樂瑩揚眉。她雖沒經過人事,可知道的卻不少,像他這樣只會橫衝直撞的,半點都不會討女人的好,不會覺得她會念念不忘吧?
「卑職不是那個意思,」硯奴抬頭看向她,似乎要看穿她的靈魂,「卑職只希望殿下不要因為那件事,就疏遠了卑職,卑職同殿下和以前一樣親近。」
趙樂瑩眼眸微動,許久之後應了一聲。
硯奴的唇角揚了一下,很快又趨於平靜。
兩個人將一切談妥,總算是從屋裡出來了。
趙樂瑩來時還只是傍晚,這會兒天已經黑透,客棧前的路上只有長公主府一家的馬車,客棧大堂里也沒什麼人,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外走,剛邁出客棧,等在馬車前的周乾便笑開了花。
好誒,硯統領回來了,他總算不用一個人干兩份活兒了。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看到他喜悅的表情後淡淡開口:「你這幾日也辛苦了,明日起休沐三日,回去歇歇吧。」
「多謝殿下!」周乾驚喜道謝,心裡將硯奴又謝了八百遍。
趙樂瑩被他的高興感染,也跟著揚起唇角,正抬起腳要踩馬凳,整個人突然騰空,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在馬車上了。
「……你就不能提前說一聲?」趙樂瑩不悅。
硯奴抬頭看向她:「以前也是如此。」
他這麼一說,趙樂瑩便不好教訓他了,誰讓自己一刻鐘前剛在客棧答應,要同以前一樣待他呢。
她轉身進了馬車,硯奴唇角微揚,也跟著鑽了進去,如以前一樣在她對面坐下。馬車慢慢悠悠往長公主府趕,夏末的涼風吹動車簾,馬車裡也跟著涼涼的。
「殿下,仔細著涼。」硯奴說著,從中間抽屜里拿出一條薄毯,雙手遞了過來。趙樂瑩看了他一眼,接過毯子披在身上,周身溫暖的瞬間,竟然生出些許困意,倚著身後的軟枕昏昏欲睡。
硯奴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在她往下倒的瞬間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