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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找我?」趙樂瑩問。
「什麼?」坐在外頭的葉儉聽不太真切。
趙樂瑩嘴角抽了抽,正要再問,便看到幾個兵士將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子,從路邊人家裡拖了出來。她定睛一看,認出這人是寧茵的駙馬李召。
看來他們不是來找她的,趙樂瑩抿了抿唇,沒有再言語。
馬車很快到了皇宮附近,葉儉遠遠便停下了:「殿下,您先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打探一下。」
「嗯。」
得了應聲,葉儉便轉身走了,不多會兒一身狼狽地跑回來:「不行啊殿下,宮門口層層守衛都是南疆人,我不放心直接說您在這裡,便繞了個彎子,說想求見殿下,他們一聽殿下的名字,差點將我抓起來,還是知道了我永樂侯之子的身份才勉強放過……我覺得他們有點討厭您。」
他這話說得算是委婉了,那些人何止是討厭殿下,簡直是恨她入骨,他都懷疑殿下若是貿貿然前去,會不會還沒見著傅硯山便丟了性命。
趙樂瑩聞言表情微動,想到方才李召狼狽的樣子也有所猶豫。
「殿下……要不還是算了吧。」葉儉低聲勸道。
趙樂瑩斟酌一番後長嘆一聲:「先回長公主府吧。」
葉儉愣了愣,想說那兒也都是傅硯山的人,但一對上她的視線,便趕緊答應了。
於是馬車又往長公主府去了。
當聽說趙樂瑩回來了時,裴繹之先是一愣,回過神後趕緊沖了出去,看到真是她後猛地停下腳步,嘗長長地舒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沒以為我死了?」趙樂瑩揚眉。
裴繹之苦笑:「那屍體身量胖瘦都與你差不多,你又不見蹤影,我當時真以為你死了,幸好林家落敗後,為自保說了實話,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同阿瑞說。」
「什麼死了,什麼屍體?」一旁的葉儉好奇地問。
裴繹之頓了頓,似乎這才看到他,趙樂瑩解釋:「是他救了我。」
「葉兄大恩。」裴繹之立刻鄭重行禮。
葉儉嚇了一跳:「不、不必客氣,你我是多年兄弟,殿下又待我有恩,都是我應該做的。」
裴繹之笑了笑:「現下實在是一團亂,我就不留葉兄了,改日定會親自登門道謝。」
「無妨無妨,將殿下平安交給你,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葉儉說完笑了笑,「我這幾日精神也繃得厲害,現下即便你留我,我也是得推拒的,要回去好好歇一歇才行。」
裴繹之失笑,親自將他送到了大門外。
趙樂瑩坐了許久的馬車身子有些不適,同裴繹之一起將葉儉送走後,便立刻回屋去了。
「殿下這幾日一直在葉兄那兒?」裴繹之問。
趙樂瑩微微頷首:「林家那些人如何了?」
「林家上下幾百口,皆被下了獄,若我沒猜錯……他對他們是用了刑的,所以他們才這麼快招認你還活著的消息,至於林點星……那晚宮變輸贏已成定局之後,他便突然沒了蹤影,如今也不知去哪了。」裴繹之蹙著眉頭回答。
趙樂瑩聞言鬆一口氣:「沒有全殺了就好。」
古往今來奪權雖一直都是成王敗寇,可也沒有誰真正趕盡殺絕,她真怕傅硯山一怒之下,屠盡林家滿門,到時候怕是不論對錯,都會盡失民心。
裴繹之聳聳肩:「若非我苦攔著,他怕是真要將他們全殺了,」
說罷,他停頓一瞬,嘴裡嘟囔一句,「也是他們活該,竟敢拿你的生死做文章,傅硯山怎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趙樂瑩眼眸微動,許久沒有說話。
「殿下怎不問他為何會登基?」裴繹之好奇。
趙樂瑩垂眸:「如今他登基已是事實,還有什麼可問的。」
「這可真是……」裴繹之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房間裡靜了下來。
許久,趙樂瑩問:「他這幾日,都做了什麼。」
「抓了許多人,也一直在找你,」裴繹之抿了抿唇,「殿下……雖然林家說你還活著,可事實上,我一直以為你凶多吉少。」
趙樂瑩微怔。
裴繹之訕訕:「沒辦法,您消失得太久了。」
起初聽說她還活著時,心裡是鬆一口氣的,可一直沒尋到她的人,後來又查到宮變那晚她被林點星單獨留在了船上,便更是擔心有賊人趁亂將她擄走。
這些日子長公主府的人一直都在尋她,傅硯山的人也一樣,找得越久,便越覺得希望渺茫,畢竟在這亂世之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實在是脆弱如飄萍。
趙樂瑩看著他苦澀的表情愣了愣,突然想到連裴繹之都如此,那傅硯山呢?這些日子是否也覺得她凶多吉少,或許早已丟掉性命了?
「無論如何,你回來了就好,至於以後的事,且以後再說吧,」裴繹之打起精神笑道,「殿下許久沒回來,得好好歇息才行,我叫人送些吃食過來吧。」
「吃食不當緊,先叫人燒些熱水來,」趙樂瑩忙道,「我這些日子都沒沐浴,身上髒得不成樣子了。」
裴繹之愣了一下:「這麼久……都沒沐浴?」
趙樂瑩表情一言難盡。
她倒是想沐浴,可先是昏迷幾日,醒來又昏昏沉沉連床都下不了,葉儉那兒連個丫鬟都沒有,總不好叫他伺候自己,於是硬生生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