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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明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駙馬的確是個好性子的人。」
「是呀,也幸好有他一直陪在身邊。」趙樂瑩目光溫柔。
傅長明盯著她看了許久,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殿下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吧,不如先去歇息,待明日我好些了,再親自款待殿下。」
這便是晚上不能一同用膳的意思了,趙樂瑩也落得自在,應了一聲後便回廂房去了。
她回到屋裡,裴繹之已經清理妥當,也換了身衣裳。
趙樂瑩看他一眼:「可受傷了?」
「沒有,但那一下砸得確實厲害,待回京之後,殿下可要好好補償我。」裴繹之玩笑。
趙樂瑩見他面色輕鬆,略微放下心來,輕嗤一聲淡淡道:「待回去之後,為你殺一個裴家人如何?」
「殺就不必了,我記得裴家如今出了個新秀,在朝堂之上如初生牛犢,連皇上都誇他有祖父之風。」裴繹之含笑道。
趙樂瑩點了點頭「初生牛犢橫衝直撞,確實要給些教訓。」
二人對視一眼,算是達成共識。
「殿下去歇會兒吧,趕了這麼久的路,確實是累了。」裴繹之說著,主動去了外間。
趙樂瑩垂著眼眸靜坐片刻,困意起來後便在裡間睡下了。
她這一路幾乎都沒睡好,如今終於沾床,儘管心中思緒萬千,也抵不過將近一個月的疲憊來襲,很快便徹底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又香又沉,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裴繹之聽到屋裡動靜,頓時隔著一道牆揚聲提醒:「殿下,晚膳已經送來了,快洗漱一番出來吧。」
趙樂瑩捏了捏鼻樑,應了一聲後便起來了。
她洗漱完走到外頭,裴繹之正坐在桌前等她,晶亮的眼睛一看便是餓壞了。
她哭笑不得:「等什麼,直接用便是。」
「我可不敢,萬一殿下哪日心情不好,少不得要秋後算帳,」裴繹之打趣,「殿下快坐下,我真是要餓壞了」
旁邊雖有侯府的下人,可二人也不是故意裝模作樣,只是如平日一般說話。饒是如此,都引得下人們連連對視。
一頓飯結束,下人們端著殘羹冷碟魚貫而出,直到出了院子才敢小聲議論――
「不是都說長公主是個薄倖人嗎,我怎麼瞧著她對駙馬這麼好?」
「收心了唄,你看她待駙馬多好,都成親這麼多年了,還如此恩愛,當真是難得。」
「唉,這麼說來咱世子爺的命是不好,不是可以讓她死心塌地過日子的人,才會白捱一刀還什麼都沒落下,若今日同長公主在一起的是世子爺……」
話沒說完,餘光掃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趕緊屈膝行禮:「世子爺。」
身影沒有半點停留,徑直離開了。幾個下人面面相覷,半晌猛地鬆了一口氣。
客房內,趙樂瑩用完膳便回裡間了,本想接著休息,結果說什麼也睡不著了,最後翻來覆去大半夜,認命地坐了起來。
裴繹之已經熟睡,她無心吵醒他,便披上一件外衣,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去。
已是盛夏,南疆又潮又悶,也就外頭還算舒適。她在園子裡走了一圈,心裡的煩悶感漸漸褪去,腦子也愈發清醒了。
小小的園子很快轉了一圈,她索性往外走,打算什麼時候困了,什麼時候再回房歇著。
然後一不留神便迷路了。
鎮南王府不比長公主府,下人算不上多,這會兒夜深之後,更是半天都沒見一個。她借著燈籠昏黃的光辨路,卻有種自己越走越遠的感覺,正當她心裡著急時,突然直覺背後有人跟著自己。
她心下一沉,儘可能像先前一樣平靜,然而腳下的步子還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一個不留神便踩到了滑溜的小石子,整個人都朝後仰去――
「唔……」
她驚呼一聲,下一瞬卻徑直落入一個充滿酒氣的懷抱,後背狠狠撞在盔甲上的瞬間,兩隻如生鐵一樣堅硬的胳膊從她腋下穿過,死死攥住了她的腰肢。
趙樂瑩愣了愣,下意識便要掙扎,然而他的手越來越緊,緊得像要將她撕碎。
疼痛之中,她皺起眉頭:「傅硯山……」
三個字一出,他突然鬆手,趙樂瑩皺著眉頭,正要扭頭看他,不遠處突然走過來幾個下人。
她下意識要跟傅硯山拉開距離,卻在恍神之間被他抱著腰躲到了樹後,等她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趴在彎曲的樹後上,而他正抵在自己身後,自己的兩隻手也被他扣在了樹幹上。
……這糟糕的姿勢。
趙樂瑩的臉不受控地染上一層紅,眼看著下人們說笑著從路邊經過走遠,這才皺著眉頭掙扎。
然而她越掙扎,他便越用力,酒氣將她層層包裹,熏得她喘不過氣來。兩個人無聲較勁,最後還是趙樂瑩咬著牙認輸:「傅硯山,放開我。」
話音未落,扣著她的兩隻大手突然鬆開,不等她鬆一口氣,他的手便重新出現在她腰前,額頭也抵在了她的脖頸處,呼吸之間是糾結的掙扎和恨意。
灼熱的氣息拂過脖子,燙得她眼睛都開始發熱。在這個夜晚,趙樂瑩很想放縱自己接受他的懷抱,然而最終還是狠下心腸,平靜開口:「傅硯山你別這樣,繹之會不高興。」
一句話,宛若世上最鋒利的兵器,又一次將人刺得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