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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奴繼續往前走。
「給本宮站住。」她聲音愈沉。
硯奴總算停下,高大的背影透著一股犟勁兒,死活不肯回頭。
趙樂瑩無奈,只得走上前去,在離他的後背還有兩步遠的時候停下:「本宮不打算留他,如今以禮相待,不過是做給鎮南王看,待過幾個月他走了,本宮自會將李清送出府。」
「殿下覺得我會信?」
趙樂瑩因他話里的嘲諷而煩躁:「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本宮肯跟你解釋,已經念在往日情分上了,硯奴,你不要太過分。」
話音一落,周遭倏然靜了下來。
趙樂瑩看著他繃緊的後背,突然生出一分悔意――
他還傷著,自己同他計較這麼多做甚?
她抿了抿唇,猶豫著伸手去拉他,還未等碰到他,便聽到他顫聲開口:「是卑職過分了。」
趙樂瑩的手停在了半空。
「……這幾日太好,卑職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卑職不該……殿下別生氣,卑職日後絕不會再與殿下因為這種事置氣。」
趙樂瑩受不了他這般絕望的語氣,凝著眉頭繞到他身前,剛要開口解釋,便看到了他泛紅的眼角,頓時愣住了。
「殿下,別生我氣,別趕我走。」他紅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趙樂瑩定定地看著他,或許是月光太美,也可能是樹影太靜,她與他對視許久,最終生疏地伸出手,勉強將他環抱住。
硯奴倏然僵住,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接著便是克制到極致的欣喜。他不敢說話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這一刻只是夢境,而他任何一個輕微的小動作,都會驚擾這場夢境。
「我不過是聽曲兒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這才耽擱了回去的時辰,並未做旁的事。」
「我對他沒有興趣,但也不想刻苦他,這才要贈他藥膏。」
「還說只做貼身侍衛,不奢求不嫉妒不怨懟,你說你哪一條做到了?」
趙樂瑩拍了拍他的後背,這才嘆著氣後退一步,仰頭看向失神的他:「消氣了?」
硯奴瞳孔微顫,半晌怔怔低頭,與她對視時雙手緊緊攥拳,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趙樂瑩下意識抿了抿髮乾的紅唇,呼吸也漸漸跟著慢了下來。硯奴緩慢俯身,與她越近指尖顫得越厲害,在距離她的唇只有一拳之隔時,他終於苦了臉:「殿下,我腰疼。」
趙樂瑩:「……」
第21章 (他是傅世子!...)
一直到躺在床上,硯奴都皺著眉頭,顯然心情極為不暢。
趙樂瑩卻覺得好笑,請太醫看完確定無大礙後,還不忘打趣他:「早就告訴你要乖乖躺著,你偏偏不聽,這下好了,又要多躺幾日,後悔也晚了吧?」
「……硯奴不後悔。」硯奴鬱悶地看向她。
趙樂瑩被他看得頓了一下,驀地想起那個沒完成的吻,臉頰微微泛熱:「……行了,你早些休息,本宮也回屋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卻感覺到熟悉的牽引感,她頓時無奈地回頭,看向揪著她衣帶不肯放的某人:「本宮這衣帶合著只方便你了是吧,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連續被拒絕兩次,趙樂瑩眯起長眸,硯奴臉上閃過一絲心虛,手指卻攥得更緊。趙樂瑩定定地看著他,在他快要鬆動的時候突然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軟軟的吻。
硯奴怔愣一瞬,趙樂瑩趁機抽回衣帶,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在她快到門口時,硯奴突然叫住她:「殿下。」
趙樂瑩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何事?」
「我今晚不是在做夢吧?」他聲音透著不確定。
趙樂瑩垂眸看著門前的月光,唇角微微勾起:「你說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夢和現實自然分得清楚,可今日也不知怎麼,心情一直浮在雲端,是真的不大確定眼前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場沒有未來的美夢。
趙樂瑩輕笑一聲:「不是。」
說罷,便真的走了。
硯奴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半晌突然默默撈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都蓋得嚴嚴實實。
殿下說不是。
她說不是。
雖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喜歡自己,可他卻知道,殿下一直都是隨心之人,她想抱自己,所以才會抱自己,她想親自己,所以才會親自己。她願意對自己做那些事,便是真的想對自己做哪些事,沒有勉強,沒有衝動,她就是想了。
而想了,便代表她將自己當個男人看了。
秋夜甚涼,硯奴躲在被子裡卻出了一身的汗,只要想到今晚的一切,便忍不住揚起唇角。
然後便是一夜未眠,一直到天亮才勉強睡去。
等他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第一件事便是問小廝殿下去哪了。
「今日宮中設宴,殿下早早便走了。」小廝回答。
硯奴皺眉:「周乾可有跟著。」
「跟著的,周侍衛說您不在,還特意多帶了幾個侍衛。」小廝又道。
硯奴微微頷首,沉默半晌後開口:「敷藥吧。」
他往常為了等殿下幫忙,都是能拖就拖,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要求,小廝驚訝之餘怕他反悔,趕緊拿了紅花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