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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山!」她咬牙切齒,又怕將孩子吵醒,連聲音都不大。
「他睡得好好的,你動他做什麼。」傅硯山冷淡開口。
趙樂瑩深吸一口氣:「我不動他,你放開我。」
傅硯山表情愈發冷峻:「昨夜山洞裡,怎不見你對我這般難以忍受?」
「……孩子還在,你胡說什麼!」趙樂瑩羞紅了臉。
傅硯山掃了眼另一側的阿瑞:「他睡得很沉。」意思是可以胡說。
趙樂瑩:「……」
房間裡靜了片刻。
半晌,傅硯山開口:「對不起。」
趙樂瑩睫毛一顫。
「山洞之事,是我卑鄙了。」傅硯山沉著臉,眼底是對自己的厭棄。
趙樂瑩別開臉:「你若聰明,也該知道並非你一人卑鄙。」
傅硯山指尖動了一下。
他其實隱約猜到了,昨晚之事都是她順勢而為,如今聽她親口承認,非但不覺得暖心,反而渾身血液都直冒涼意:「你明知我要羞辱你,為何還要配合?」
「你當真不知?」趙樂瑩反問。
傅硯山沉默了。
聽著父子倆交錯的呼吸聲,趙樂瑩內心漸漸平靜,身子也不如先前緊繃了。
屋子裡安靜許久後,趙樂瑩開口:「硯山,放下吧,都這麼多年了,我已有了夫君和孩子,你也該往前走了。」
傅硯山沒有說話,心口卻又一次開始疼了。
趙樂瑩側目,試圖看清他的表情,卻因為屋裡的燈滅了,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
熟睡的阿瑞突然輕哼一聲,翻個身從傅硯山的胳膊上挪了下去,蜷成小小一團便繼續睡了。傅硯山胳膊自由了,便突然側過身,將趙樂瑩整個抱住。
當自己被熱騰騰的身子覆緊,趙樂瑩呼吸一窒,後背開始冒出點點汗意。
「我會往前走,」他終於冷淡開口,「我會忘了你,會有新的女人,她會給我生一個兒子,比你和裴繹之的要好上千倍。」
趙樂瑩被他逗笑,忽略心上的疼痛緩緩開口:「若能如此,自然是好的。」
「我還要造你趙家的反,有朝一日做皇帝,讓這天下都姓傅,我的兒子將來也會登基做皇帝,世世代代都不必再受你趙家制約,」傅硯山又道,「我會三宮六院,將你徹底忘了,再滅林裴兩家九族,褫奪你長公主的身份貶為庶民,看你與裴繹之究竟是情比金堅,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這是放下了?」趙樂瑩無言。
傅硯山不語。
趙樂瑩抿了抿唇,又道:「還有,造反這種話就莫要掛在嘴邊了,南疆如今本就惹朝廷忌憚,你再這般張揚,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怕?」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趙樂瑩仰頭,在黑暗中與他對視:「我知道你不怕,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傅硯山,你當真想做皇帝嗎?」
傅硯山突然不說話了。
「起兵造反、顛覆天下,這本是鎮南王在你被當今皇帝一家暗算後,才生出的念頭,卻從來不是你的念頭,如今你已平安回到南疆,天下又無人敢再動你,你又何必執著於皇位,」趙樂瑩伸手撫上他的臉,「不如留在這南疆,做個天高皇帝遠的快活王爺,而我,也會在京都保你一世安穩。」
傅硯山垂著眼眸,靜靜地和她對視,臉頰上貼著的是她泛涼的手,在悶熱的盛夏給他帶來一絲涼意。
許久,傅硯山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拉開。
趙樂瑩心臟緩緩下沉。
「你以為你在京都做的那些部署,當真能瞞得過所有人?」他平靜開口。
趙樂瑩心下一驚:「你什麼意思?」
「先帝舊部的確忠心,可在朝中卻也日漸人微言輕,即便將來皇帝早死,也未必能將你的兒子扶上皇位,你現在便想著為他剷除異己,就不怕為他人做了嫁裳?」傅硯山一字一句地說。
趙樂瑩渾身冰涼,許久怔怔開口:「你怎麼會……」
「殿下,想查你並不難。」傅硯山聲線沉穩冷淡。
趙樂瑩喉嚨動了動,許久垂下眼眸:「你我相識多年,我是為阿瑞剷除異己,還是真心為你考慮,你該是知道的。」
「我正是因為不知道你,當年才會半點尊嚴都不剩。」傅硯山而無表情。
趙樂瑩看他一眼:「你不必急著說氣話,且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就此放下,對你我都好。」
傅硯山眼底逐漸蓄滿嘲諷:「殿下倒是放下得快,如今不僅將我放下了,連裴繹之都快被你放下了,不如我們定個協議如何,你殺了裴繹之,我便助你兒子登基。」
趙樂瑩一聽便知道他只是戲言,輕嗤一聲後便不說話了。傅硯山揚起的唇角逐漸下沉,正當要開口說話時,身子另一側的阿瑞突然哼唧一聲,又開始往傅硯山懷裡鑽,一隻小肉手還揪著他的衣領不放。
傅硯山下意識將他抱住,正要動一下時突然察覺到不對:「……趙樂瑩。」
趙樂瑩鮮少聽到他這般喚自己,愣了愣後問:「怎麼了?」
「你這孩子,如今幾歲了?」他問。
趙樂瑩以為他起疑心了,頓時警惕起來:「兩歲多點,怎麼了?」實際還有半個月便滿三歲了。
「兩歲多的孩子,會尿床嗎?」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