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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奴看著她唇角的笑,心裡驀地一陣慌亂,迫使他抓著她的手愈發用力。趙樂瑩吃痛地悶哼一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疼了?」
「……嗯,你怎麼了?」趙樂瑩皺眉。
「我……」話到嘴邊,硯奴突然卡殼,看了她半天之後突然問,「你說晚上要去找裴繹之,可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只是先前答應等你好了,我請他喝酒。」趙樂瑩笑道。
硯奴靜靜地看著她:「他幫的是我,也該我去道謝,殿下可否帶上我。」
「你還傷著,哪能出門,」趙樂瑩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行了,你就好好歇著吧,等到將來好了,想出去我自會帶著你。」
說罷,她便叫人送了藥進來,親自看著他喝藥。
硯奴看她避而不談,心臟緩緩下墜。
傍晚,儘管他說自己不舒服,但趙樂瑩還是出門了。
他一個人在房中坐了許久,最後將周乾叫了來。
「硯統領,您找卑職有事嗎?」周乾笑嘻嘻地進門。
硯奴看向他:「我進天牢這段日子,裴繹之經常來府中?」
周乾表情一僵:「……您問這個幹嗎?」
「說。」
「是、是來過幾次,不過來得不多,應該是跟殿下商議正事。」周乾趕緊道。
硯奴沉下臉:「無事不登三寶殿,往日怎不見他如此熱心,定是有其他目的,你去查一下。」
「……硯統領,這不好吧,殿下這段日子全靠裴少爺陪著,才沒有因為您的事崩潰,若是貿然去查,殿下怕是會不高興。」周乾趕緊勸阻。
硯奴凌厲地看向他:「你不是說他來得不多?」
周乾表情一僵:「是、是來的不多,可每次都會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所以……」
「夠了!」硯奴沉聲阻止。
周乾訕訕不敢多言,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趕緊逃了出去。
他從屋裡跑出去之後,徑直去了後門,趙樂瑩坐在馬車上還未離開。
「殿下,如您所料。」周乾只說了一句。
趙樂瑩沉默許久,淡淡對車夫道:「走吧。」
「是。」
她徑直去了京都城外,上次那幾間茅草屋。
裴繹之已經等候多時,看到她來也沒有意外,只是當她開口說話,他臉上笑才僵住――
「小荷的牌位呢?我想去拜拜。」
裴繹之沉默許久,帶她進了一間鎖著的偏房。
房間裡布幔都是白的,正上方是一方木桌,桌上鋪著藍色布料,供著一大一小兩個牌位。
他竟將這間屋子設成了靈堂。
趙樂瑩喉嚨發緊,眼角也泛著熱,許久之後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沉默地點了香,在牌位前鄭重拜了幾拜。
「小荷走後,只我一人祭祀,若她知曉你來過,定會高興。」裴繹之倚著承重柱,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趙樂瑩拜完,扭頭看向他:「我這次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裴繹之抱臂。
趙樂瑩看了眼牌位,自嘲地笑了一聲。
當晚,她在京郊待了很久,直到夜深城門要關時才回京,等到回了府中,已是宵禁時候。
「殿下。」候在院中的周乾立刻上前。
趙樂瑩看到是他來接先是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老管家已經走了,從此以後每個深夜,都不會再有長輩等著她回來。
「殿下?」
趙樂瑩回神,平靜地扶著他的手背下馬車。
「殿下,硯統領還在等您。」周乾低聲道。
趙樂瑩頓了頓:「嗯,知道了。」
說著話,她往西院走去。
「殿下,卑職不大明白,今日為何要卑職說那些話,您揍之後,硯統領便一直坐在床上發呆,太醫叮囑他多休息,他卻一直不肯睡……」
周乾話還未說完,趙樂瑩猛地停了下來,剩下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你只需聽命行事。」趙樂瑩警告地看他一眼,便直接進了屋裡。
似乎因為剛換過藥,寢房中血腥味和藥味混合,趙樂瑩驀地想起老管家走的那日,房中也是這樣的味道,頓時胃裡一陣噁心,皺著眉頭走到床邊。
「殿下。」硯奴眼睛一亮。
趙樂瑩抿了抿唇,在他身邊坐好:「太醫不是要你多休息,你為何不聽話?」
「卑職只是想等殿下回來。」硯奴認真地看著她。
趙樂瑩嘆了聲氣:「不是同你說了,本宮今晚不會回得太早嗎?」
「殿下……」
「快躺下。」趙樂瑩板起臉。
硯奴只好躺下,但一雙眼睛卻時刻停在她身上。
然後就發現她的髮髻與白日出門時似乎有些不同。他頓了頓:「殿下重新梳頭了?」
「嗯?」趙樂瑩愣了一下,摸到頭髮後愣了愣,不太自然地笑笑,「倒也沒有,只是出門後鬆散許多,所以就叫人為我整理了一下,不好看嗎?」
「殿下何時都是好看的。」硯奴揚唇。
趙樂瑩鬆一口氣:「那就好。」
說著話,她溫柔地為硯奴蓋好被子,掖被角時,一點淡淡的皂角味從她手腕散發,硯奴揚起的唇角僵了僵。
「趕緊睡吧,你得快點好起來才行,別叫我擔心了。」趙樂瑩趴在他枕邊同他說話,態度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