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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樂瑩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倒是旁邊的官員開始竊竊私語,對傅長明父子的怠慢十分不滿。可不滿歸不滿,卻無一人敢出頭,於是都巴巴地指望趙樂瑩說兩句。
趙樂瑩才懶得理他們,聞言直接點頭:「既如此,便有勞了。」
「殿下請。」軍師說著,給車隊讓開了一條路。
裴繹之及時闔上了車簾,扭頭便打趣道:「殿下就這樣放過他們,未免有損大灃國威。」
「皇帝派我出使南疆,不就是為了看我被為難,他自己都不怕有損國威,我一介女子又怕什麼。」趙樂瑩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裴繹之失笑:「殿下雖是女子,卻是比萬千男子都要強的。」
「還用你說?」趙樂瑩反問,「你以為天下男兒有幾個好的?」
裴繹之無辜地看著她。
靜了一瞬,趙樂瑩嘆了聲氣:「昨晚沒睡好,火氣大了些,抱歉。」
「同我發發脾氣無妨,待會兒進了鎮南王府,切勿再亂發脾氣,」裴繹之含笑叮囑,「到底不是京都,即便與那傅硯山有些交情,如今時過境遷,他也未必會看在往日情分上縱著你。」
「他對我哪可能還有什麼情義。」趙樂瑩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馬車繼續往城裡走,路兩旁聚滿了百姓,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對出使隊伍全然沒有半點尊敬,將『天高皇帝遠』五個字貫徹得淋漓盡致。而當長公主的馬車經過時,議論聲頓時更大了。
京都和南疆之間離得雖遠,可該傳的閒話也沒少傳,自從傅世子曾在長公主身邊當侍衛的消息曝光後,長公主為了當今駙馬捅傅世子一刀的流言也傳了回來。這三年多以來,一直都是傅硯山治理南疆,在南疆百姓眼中如神明一般,也因此對這位傳言說的長公主非常反感。
如今長公主終於來了,他們倒想瞧瞧,這女人究竟生了怎樣一張紅顏禍水的臉,竟然能將他們的世子欺負成那樣。這般想著,百姓們都不由自主地跟在馬車隊伍後面。
車隊裡的官員見他們自發跟著,一時間還有些高興,覺得這是他們對當今聖上的仰慕,可當他們與長公主的馬車分開、先行前往驛館安置時,身後突然沒了人煙。
官員:「……自作多情了?」
官員心情復不複雜裴繹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情是挺複雜的,又一次掀開車簾往外看,忍不住感慨一句:「等進了王府,你沒事就別出門了,我怕你會被人打死。」
說完,久久沒等到回應,結果一回頭,就對上趙樂瑩熟睡的臉。他頓時哭笑不得,索性也不打擾她了。
他私心裡是想讓她多睡會兒的,只可惜沒過多久,馬車便在鎮南王府門前停下了,他只好叫醒她:「殿下。」
趙樂瑩猛然睜開眼,一瞬之後恢復了清醒:「到了?」
「嗯。」
裴繹之說完,便有人掀開了車簾,他先一步下馬車,然後朝馬車裡的趙樂瑩伸出手。趙樂瑩笑笑,搭上他的手走了下去,一隻腳剛踩到地上,便看到王府門口圍了一堆百姓,她眼底閃過一絲怔愣:「怎麼這麼多人?」
「大約是久仰殿下美貌,所以來看看吧。」裴繹之心緒複雜。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妖女!」
說完一個雞蛋便飛了過來,裴繹之下意識將趙樂瑩護住,雞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腦袋上,蛋清蛋黃一瞬飛濺,狼狽也就罷了,還疼得他悶哼一聲。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王府侍衛瞬間抽出刀護在二人身前,百姓們也一時面面相覷。
「這便是你說的久仰本宮美貌?」趙樂瑩涼涼開口。
裴繹之:「……」
趙樂瑩輕嗤一聲走上台階,回頭看向眾人的瞬間,眼神猛然冷厲。她本就生得極美,這幾年又多了一分成熟的韻味,原本還稍顯稚嫩的五官更是徹底化開,眼尾輕撩眼波流轉,透著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矜貴。
本在竊竊私語看好戲的百姓們,瞬間就靜了下來,有幾人一時之間還看得痴了。
扔雞蛋的人已經被抓到,扣在了府門前方。
軍師訕訕開口:「殿下,要如何處置。」
趙樂瑩掃了一眼:「殺了吧。」
砸雞蛋的只是普通百姓,聞言頓時慌了。
「殺、殺了?」軍師驚訝。這人拿雞蛋砸她的原因,自己是能想到的,可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對皇家威嚴的挑戰,他出於禮節問問趙樂瑩,無非是認準在南疆的地盤,趙樂瑩不會太過分,然後自己再稍加懲戒,彼此面子上過得去便好。
誰知她竟然要殺了他,軍師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那人一聽要殺自己,頓時開始痛哭流涕,周圍的議論聲也逐漸大了起來,都說這長公主果然是蛇蠍心腸。
裴繹之拿著帕子,簡單將頭上的雞蛋清理了,這才走到趙樂瑩身邊:「殿下,他也不過一時衝動,還是算了吧。」
「偷襲當朝駙馬,也叫一時衝動?」趙樂瑩不緊不慢地反問,「本宮瞧著倒是有備而來,也不知是何人指使。」
軍師一個激靈:「殿下,此事與鎮南王府無關啊!」
「那便證明一下。」趙樂瑩冷淡地看向他。
這便是要他殺了這人以證清白了。軍師為難地看了眼地上跪著的人,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有人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當看清來者是誰時,趙樂瑩眼底閃過一絲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