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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覺得……硯奴好像不似從前了?」老管家遲疑地問。
憐春愣了愣:「哪裡不似從前?」
老管家抿了抿唇,半晌才嘆了聲氣:「或許是我多想了吧。」總覺得如今的硯奴,仿佛璞玉開鑿,已初露鋒芒。
憐春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也不追問了。
寢房裡,硯奴一步一步挪到床邊,最後在腳踏上艱難跪下:「殿下。」
「滾出去。」趙樂瑩頭也不回。
「我錯了。」他低頭道歉。
趙樂瑩總算肯轉過身面朝他了:「錯哪了?」
「不該隱瞞殿下,不該算計殿下。」硯奴開口。
趙樂瑩冷笑一聲:「你我到底並非一路人,算計隱瞞也實屬無奈,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硯奴抿了抿唇,看著她隨意搭在身上的手,終於還是將其握住。
趙樂瑩眼皮一跳:「誰准你碰的?」
「我會一輩子留在殿下身邊。」硯奴抬眸,堅定地看向她。
趙樂瑩嘲諷地勾起唇角:「我准你留了嗎?」
她說了『我』,而非『本宮』。
硯奴眼眸微動,半晌鬆開了她的手,撐著床直接上來了。
本就不大的床瞬間少了一半,趙樂瑩直接被擠到了床里靠牆的位置,一時間不由得氣惱:「誰准你上來的。」
硯奴不語,只是將趙樂瑩抱住。
趙樂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邊怒斥一邊掙扎。
硯奴皺著眉頭沉默忍著,半晌才突然開口:「殿下,我疼。」
趙樂瑩突然就不動了。
靜了許久,她重新恢復淡定:「腿都站成蘿蔔了,不疼才怪。」
硯奴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抱緊她閉上眼睛:「我睡會兒。」
趙樂瑩:「……」
她心裡煩悶,可看到他疲憊的雙眼,到底沒有再吵他。
硯奴精神繃了許久,這一刻放鬆之後很快陷入了沉睡,趙樂瑩靜靜聽著他均勻的呼吸,不知不覺也跟著睡著了。
兩個人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過,相擁入睡後直接人事不知,很快便陷入了沉眠,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了才醒。
一連幾日都沒怎麼用膳,今日又直接睡了一整天,兩個人都已經餓極,叫憐春送了晚膳過來後,便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各自用膳。
桌上十餘個菜很快被用得七七八八,趙樂瑩八分飽後妥帖地放下筷子,靜靜看著硯奴用膳。硯奴本還在專心吃飯,覺察到她的目光之後便慢了下來,最後更是直接難以下咽。
終於,他還是放下了筷子:「殿下。」
「能走了嗎?」趙樂瑩直接問。
硯奴頓了頓:「可以。」
「那陪本宮去一趟國公苑。」趙樂瑩說罷,直接叫來憐春更衣。
硯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半個時辰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到了國公苑後門,在亮明身份後很快被迎了進去。
趙樂瑩帶著硯奴往前走,經過後院時角落突然傳來一道不可思議的聲音:「殿下?!」
趙樂瑩腳下一聽,一扭頭便對上了李清驚喜的雙眼。
「殿下是來接小的回府的嗎?」李清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還未等靠近趙樂瑩,便被硯奴攔住了,他也不介意,只是渴望地看著趙樂瑩,「殿下,小的知道錯了,小的不該一聲不響地跑回國公苑,求殿下給小的一次機會,帶小的回去吧!」
趙樂瑩蹙起眉頭,盯著他看了半天,李清心跳越來越快,正要再開口撒撒嬌,就聽到她用極為陌生的語氣問:「你是?」
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李清徹底愣在了原地。
趁他還在愣神,趙樂瑩看了硯奴一眼,兩個人徑直離開了。李清怔怔地看著他們,眼眶逐漸紅了起來,不知何時身後傳來噗嗤一聲笑,他一回頭,正是那兩個差點作為備選送進長公主的男寵。
「你不是說殿下甚是在乎你嗎?怎麼如今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了?」
「什麼在乎不在乎的,還不是全憑他一張嘴,人家殿下說不定一開始就沒喜歡過他呢。」
「胡說!殿下那晚聽了我幾個時辰的琴,還給了我貴重的藥膏,殿下心裡是有我的!」李清惱怒。
男子之一嘁了一聲:「你還真是不知廉恥,方才殿下待你如何,我們可都是看到了。」
「……殿下貴人多忘事,待我提醒了她,她自然就想起來了,你們等著瞧!」李清說著,怒氣沖沖地沿著趙樂瑩離開的方向去了。
男子冷笑:「瘋子。」
「他回南疆就得去做小廝了,可不就得巴上殿下,理他做什麼。」
兩人說著話,直接回住處了,園子裡徹底靜了下來。
另一邊,正廳。
燈火通明。
傅長明看到趙樂瑩進來後,唇角勾起一點瞭然的笑意,可當看到她背後的人時,笑意又頓時僵在了唇角。
「叔伯。」趙樂瑩揚起唇角笑,一如每一次見面時。
傅長明深深看了硯奴一眼,這才看向趙樂瑩:「看來是本王枉做小人了。」
「非也,本宮知道叔伯的良苦用心,今日特意將硯奴……不,世子送回,既然世子已經送到,本宮就不久留了。」趙樂瑩說完,噙著笑轉身離開。
硯奴皺了皺眉,立刻跟在她身後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