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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樹這才放開他,皺著眉頭問:「真的?」
「真的!」林點星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捂著通紅的耳朵認真回答,「她都同我說過很多次了,還說她平日胡鬧胡鬧也就罷了,婚姻大事一定只聽姑母他們的,絕對不自作主張。」
說罷,他頗為篤信地補充,「殿下與我青梅竹馬,絕對不會騙我。」
林樹定定地看著他,確定他不是會撒謊的性子,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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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主院寢房。
硯奴定定地看著趙樂瑩,許久之後才啞聲開口:「殿下何必為了逼退我,做出這種假設……」
「並非假設,皇后他們已經開始插手我的婚事,我必須在他們賜婚之前成婚,才能保住後半生的榮華,」趙樂瑩平靜與他對視,「後日出遊,便是為了挑合適的人選。」
第12章 (認了)
趙樂瑩話音一落,寢房裡便徹底靜了下來。
硯奴眼眸泛紅,薄唇繃成一條青白的直線,牙關緊咬,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他始終不發一言,只是隱忍而克制地看著趙樂瑩。
趙樂瑩到底心軟,嘆息之後站起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信你此刻的真心,可若縱著你的真心,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你卻一無所得,真心怕也是會消磨、會痛苦,早晚有一日變成怨懟。」
她說完靜了靜,抬眸與他對視,「而我不願與你生出怨懟。」
硯奴如同生鏽磨損的鐵器,聞言鈍鈍地低頭看向她:「……我不會怨恨殿下。」
「若我一直獨身一人,你自然不會怨,可將來我內有駙馬男寵,外有藍顏知己,卻獨獨不對你生情,你確定還不會怨?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做不到真正的無所求,你執意要守我一輩子,何嘗不是想等我回心轉意?」趙樂瑩揚唇,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坦然。
硯奴與她清澈的眸子對視,掙扎許久也說不出否認的話,只是半天憋出一句:「殿下就不能對我動情?」
趙樂瑩無奈地笑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硯奴眼睛頓時更紅,半晌克制地別開臉:「我知道,殿下更喜歡小白臉。」從許久之前,她的喜好便一直分明。
趙樂瑩沒有否認,只是輕聲勸慰:「你聽我的,回去想想清楚吧,看是否真能做到,此後餘生毫無怨懟地看我與旁人出雙入對。」
硯奴想說自己可以,可對上她的視線,卻說不出口了。
趙樂瑩安靜等著,一刻鐘之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扭頭就離開了。
趙樂瑩終於長舒一口氣,腿腳發軟地坐在椅子上。
憐春從外頭進來時,便看到她坐在桌子旁,滿臉惆悵地在發呆。
「殿下方才罵硯侍衛了?他走的時候,奴婢見他眼睛通紅。」憐春一邊倒茶,一邊溫柔地問。
趙樂瑩頓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他哭了?」
「那倒沒有。」
趙樂瑩這才放鬆,接過杯子喝了小半杯。
憐春含笑看著她,等她喝完才問:「雖然沒哭,可也是難過得緊,奴婢已經許多年沒見他如此失態了。」
趙樂瑩又皺起了眉頭。
憐春見狀,多了一分小心:「殿下?」
「無事。」趙樂瑩回神。
憐春笑笑:「廚房做了些點心,奴婢拿與殿下吃吧。」
「嗯。」趙樂瑩沒什麼興致,應了一聲便沒了後話。
「要給硯統領送一些嗎?」憐春又問。
趙樂瑩想了想,點頭。
憐春應了一聲離開,她又回床上躺下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一直到傍晚才醒。
下午睡得太多,後果便是晚上睡不著。
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鬟,趙樂瑩在床上躺了許久,都沒有半點睡意,腦子裡都是硯奴離開時的眼神。她翻來滾去好一會兒後,最後還是嘆了聲氣,披了件衣裳去園子裡散心。
夜已經深了,除了值守巡邏的人,其餘下人皆已經睡去,園子裡黑乎乎的,只有八角亭還點著一盞燈。
趙樂瑩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揚了揚唇角後走過去:「管家怎麼今日這般有閒情,一個人在園子裡飲酒?」
「哎呦殿下,您怎麼來了?」老管家愣了愣後,急忙起身行禮。
趙樂瑩擺擺手,在他對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空酒瓶,笑了笑後問:「看來不是有閒情逸緻,而是心裡苦悶,否則也不會喝這麼多。」
老管家乾笑。
「說吧,為了何事?」趙樂瑩看向他。
老管家下意識想搖頭,可一對上她的視線,便想起西院那個討債鬼,糾結片刻後還是站了起來,為通房一事向趙樂瑩賠禮。
趙樂瑩早在硯奴找自己時,便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此刻聽老管家道歉也沒旁的反應,只是叫他別放在心上。
老管家這才鬆一口氣,接著小心翼翼地問:「硯奴今日去找殿下,可是說了什麼?」
趙樂瑩聞言抬眸,唇角揚起眼底卻沒什麼笑意:「管家覺得他該對本宮說什麼?」
聰明人對話,什麼都沒說,便已經猜到對方知道多少了。
老管家長嘆一聲:「殿下,都是老奴管教不嚴,才讓他如此放肆。」
「同你又有什麼干係。」趙樂瑩撿了個乾淨杯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老管家看著她一仰頭便一杯酒下肚,突然意識到她此刻也是心煩的。既然心煩,便說明硯奴於她而言,多少有些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