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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把帶著寒氣的劍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稍微動一下,便能劃破喉嚨。
裴繹之語氣瞬間溫柔:「殿下說我與她的婚約始於算計,這樣不好,所以先和離,然後再成一次婚。」
他不想撒謊的,只是這劍著實叫他不愉快,反正殿下都要收拾某人,不如自己先幫她鋪鋪路。
果然,傅硯山表情微黯:「當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與她情投意合,沒事為什麼要和離,難不成她想了許久,覺得我不如某些人嗎?」裴繹之微笑。
傅硯山當真生過這樣的妄念,聽說她和離時,以為她決定在他和裴繹之二人中選了他,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妄念就是妄念,不會成真。
該問的都問了,傅硯山看了暗衛一眼,暗衛當即收了劍,卻報復似的在裴繹之脖子上劃了一道,接著才跟隨傅硯山離開。
裴繹之看著傅硯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心悅之人好好活在世上,漫漫人生能時不時誤會一下,生些酸澀再添些甜蜜,在他眼中當真是最值得羨慕的人了。
他輕嘆一聲,隨即才感覺到脖子的疼,伸手一擦一層血漬。
「嘖,沒輕沒重。」裴繹之而露嫌棄,頓時收了羨慕之心。
翌日一早,阿瑞還未醒,他便要離開了,趙樂瑩送他出城的路上,他將昨晚見過傅硯山的事說了。
趙樂瑩沒什麼表情,只是略略點了點頭。
「待他發現我離開京都時,臉色定十分好看。」裴繹之不懷好意地勾唇。
趙樂瑩輕嗤一聲:「當他發現我在醉風樓喝花酒時,臉色會更好看。」
二人對視一眼,亦是難言的默契。
趙樂瑩將裴繹之一路送出城外十里,見她遲遲沒有回去的意思,裴繹之有些無奈:「殿下,夠遠了,再走下去你就同我一起到長河了。」
「那便送到這裡。」趙樂瑩好笑地叫人停了馬車,同他一起走了下去。
裴繹之一手牽著馬,一手拿著包袱,噙著笑對趙樂瑩行了一禮:「殿下,且回吧。」
趙樂瑩也含笑點了點頭,看著他策馬離開,最後在天際消失,也遲遲沒有回馬車上。
車夫跟了她多年,對他們的事也十分清楚,見狀嘆了聲氣:「駙馬雖對先夫人一往情深,可與殿下相處多年,難道沒有半點動心?怎麼如今卻走得這樣瀟灑。」
「這世間的男子,也不是人人都會三心二意,總有一些生來便是情種,認準了,不論生老病死都不會再變。」趙樂瑩靜靜看著裴繹之消失的方向,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車夫不太理解地嘟囔一句:「怎麼會有這種人……」
「自然是有的。」裴繹之算一個,傅硯山也算一個,兩人性子大相逕庭,卻都是一根筋的人,這樣的人就像風箏,飛得再遠,也容易被一根細線控住。
趙樂瑩嘆了聲氣:「走吧?」
「去哪?」車夫不解。
「去找本宮的風箏。」
第62章 (正文完)
是夜,四喜胡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早些日子宮變的時候,胡同被人砸過,也沉寂過幾日,後來修繕完畢,風流客不減反增,處處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人,透著奢靡的氣息。
一片熱鬧中,唯有胡同最深處的醉風樓房門緊閉,三步一崗重兵把守,即便是鬧得最厲害的紈絝,也不敢靠近一步。
有初來京都的人,見狀好奇問身邊的姑娘:「這醉風樓不就是個相公館兒嗎?怎麼守衛如此森嚴?」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裡面那位可是貴客。」姑娘捂著唇笑。
那人疑惑:「什麼貴客,竟有如此排場?」
「除了那位卓犖長公主,哪個王孫貴胄敢如此明目張胆地來這種地方?」姑娘反問。
那人愣了愣:「卓犖長公主?我聽說她與當今聖上有舊情宿怨,聖上自登基後便時常將她抓進宮中折磨,日子過得是悽慘得緊,怎麼還有功夫來尋歡作樂?」
「公子都是從哪聽說的?如今京都誰人不知,這些都是大錯特錯的謠言,當今聖上同她有舊情不假,宿怨卻是沒有的,長公主殿下呀,那是他心尖兒上的人,一向是說一不二,他就是折磨誰,也不敢折磨殿下呀。」姑娘笑出了聲。
那人不大相信:「這便離譜了,皇上是九五之尊,怎會對一個女子如此情根深種,更何況這女子還負過他,更是嫁作他人婦了,你莫要因為我才初來京都,便隨意糊弄我了。」
「冤枉呀公子,您若不信,大可以往那兒看。」姑娘攀附上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提示。
那人順著她的示意看過去,只見醉風樓大門旁隱蔽處,一道高大的身影靜站在那兒,因為一身黑衣,他先前並未發現:「他是?」
「那位呀,便是你口中的九五之尊,」姑娘噙著笑道,「如今正給喝花酒的殿下守門吶。」
那人:「……」
醉風樓內,大堂中一片靜謐,只有四樓最大的廂房裡隱隱傳出的琴聲。
廂房中,趙樂瑩倚在軟榻上,慵懶地閉著眼睛假寐。熟悉的琴師低眉順眼,安分地撫琴,即便美色在前,也不敢動心半分。
一曲罷了,丫鬟進門,對著軟榻恭敬行了一禮:「殿下。」
「走了嗎?」趙樂瑩緩緩睜開眼睛,眼眸波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