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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時刻,魏冬忽然感覺,有什麼輕輕扶了下他的腰,止住傾斜趨勢,令他穩穩站住。
那一下輕飄飄的,一觸即逝,更像是錯覺,魏冬也沒多想,很快將其拋之腦後。
小黎村地處偏僻,得翻好幾座山才能進來,每天進山的客車也只這一趟,出行很是不便。
這些年村里人外出打工,陸陸續續都搬走了,如今只剩幾戶人家,顯得有些荒涼冷清。
魏冬背著包,沿著熟悉的路往家走。
夜色濃郁,小黎村盡被黑暗籠罩,村前栽種著幾棵大樹,枝繁葉茂,猶如守衛。遠遠地,魏冬隱隱見那樹上掛著什麼,隨風搖曳,只是天太黑,村里又沒有路燈,他沒法看清楚。
魏冬媽媽去世早,從小是跟著奶奶長大的。這麼多年,兩人相依為命,奶奶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知道奶奶養大他不容易,所以最大的夢想,就是賺很多錢,將奶奶接去大城市,好好享享清福。
魏冬家住在村頭,早年修了棟兩層樓房,現在已有些年頭,門前圍了個院子,栽著花花草草,被料理得極好。
院子門沒鎖,客廳還亮著燈,魏冬輕手輕腳往裡走,透過微敞的房門,見裡邊除了奶奶,還坐著隔壁村的張嬸,她懷裡則抱著個孩子。
小孩面色發青,呼吸微弱,脖頸上纏著圈極深的黑色痕跡。張嬸緊抱著對方,表情焦急。
奶奶手裡拿著黃銅鈴鐺,邊瘋狂晃動鈴鐺,邊繞著小孩跳怪異的舞蹈,口中亦念念有詞。
跳了好一會,奶奶擱下鈴鐺,取出張符籙。她嘴裡低喃著什麼,那符籙竟無火自燃,旋即被扔進早備好的水碗之中。
張嬸趕忙端起水碗,餵小孩喝下符水。
說來也怪,喝下符水後,小孩脖頸的黑痕竟莫名消失了,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見到這幕,張嬸滿臉激動,幾乎快哭出來。
她抱著小孩站起身,連連鞠躬道謝:「謝謝仙姑,謝謝仙姑。要不是您,我們江兒就活不成了。」
魏奶奶滿頭白髮,臉上也遍布皺紋,卻仍身姿挺拔,氣質卓然,與村里其他人不同。
她臉上現出疲態,對張嬸擺擺手,道:「以後要看好孩子,無人的山洞千萬別去,尤其是小孩,容易衝撞邪祟。」
「是,是,我以後一定看好他,不讓他隨便亂跑。」張嬸連連道是,給了錢後,抱著小孩先告辭離開。
轉身時,碰到推門進來的魏冬。
張嬸笑道:「冬冬回來啦?」
魏冬點點頭,禮貌和她打招呼。
送走張嬸後,他把背包放下,看著一臉疲憊的奶奶:「您這麼晚怎麼還沒休息?」
魏冬打小起,奶奶就是村子出了名的仙姑,遠近聞名,隔著幾座山,都有人特意來找她算卦、驅邪,從沒失手的。
奶奶也正是靠著這手藝,養活了魏冬。
從小耳濡目染,魏冬對驅邪、畫符也很了解,只是奶奶從不讓他接觸這些,他都是偷偷學的。
對他來說,這些不過是賺錢的方式,打心底是不信的。畢竟要真有鬼,他從小跟著奶奶,怎麼從沒見過?
「你沒到家,我哪兒睡的著。」奶奶打量著魏冬,喜笑顏開,將他從頭到腳認真看了個遍:「而且今晚情況緊急,要不是送來的及時,小江真危險了,我哪能見死不救。讓奶奶看看,你怎麼瘦了啊?最近沒吃飽嗎?」
「哪能啊,我還和以前一樣,沒變。您就是恨不得讓我胖成豬,每回見面都非說我瘦了。」
魏奶奶笑呵呵地:「胖點好,胖點健康。餓了吧?你先坐會,我去給你把飯熱熱。」
魏冬連連點頭,語氣透著點撒嬌意味:「嗯,坐這麼久車,我都快餓死了。奶奶,您給我做什麼好吃的了?」
「等著吧,全都是你愛吃的。」
魏奶奶笑著說完,去了廚房準備熱飯。
吃過飯,魏冬簡單洗漱後,先回了房間休息。
他暑假一直在打工,好幾個月沒回來了,但房間還保持著之前模樣,地上乾乾淨淨,床上也換了新的涼蓆和枕套。
關好房門,魏冬轉身撲上床,整個人癱成大字,動也不想動一下。
從涼城回來,連著坐了十多個小時的車,他現在滿身疲憊,手腳都軟綿綿的,只想閉眼趕緊睡一覺,補補精神。
熄燈後,周圍漆黑一片,僅有蛙聲從窗外起伏響起。
魏冬睡得迷迷糊糊,隱約感覺有人站在床邊,低頭定定地看著他。
那道眼神灼熱又放肆,像要將他每寸面容深深烙進眼底,魏冬想忽視都沒辦法。
他心裡煩的不行,很想睜開眼,看看究竟哪來的膽大包天的賊,大晚上來擾他睡覺,實在過分。
可是他太累太困了,無數次氣得想睜開眼,又被無邊無際的疲憊拽住。
到最後,他索性放棄掙扎,在那道灼熱目光的注視下,沉沉進入夢鄉。
他又做了那個怪夢。夢裡一個自稱孟婆的漂亮女人朝他走來,接著端莊行了一禮。
「魏公子,好久不見。」孟婆笑道。
魏冬上一次夢見孟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時孟婆也是這麼突然地出現,先是做了番自我介紹,旋即表明來意。
孟婆說,她是代人來稟告婚約的,並問魏冬,成婚前可有什麼要求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