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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著,忽聽旁邊傳來道熟悉的聲音:「那是道疤痕。」
魏冬微微側頭,見寧鷲也正注視著淨雲,隨後意識到他剛指的是淨雲眉心的紅痣。
似乎知道魏冬不解,寧鷲隨後又解釋道:「那傷疤是前世靈魂經受過極大痛苦才化成的,直接烙印在靈魂上,無論轉世多少次,也會永遠跟隨著他,無法消除。」
他說著話,心底也有些驚訝,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麼,靈魂才會痛苦成這樣。
畢竟能在靈魂上烙下疤痕的,他見過的也極少。
兩人正說著話,原本往講台上走的淨雲忽然停下腳步,視線越過前排諸多同學,直直往這邊投了過來。
魏冬還沒弄清楚他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寧鷲。
就忽然聽見寧鷲笑了下,道:「他看見我了。」
魏冬聞言難掩訝異,看看寧鷲,又看看淨雲,沒想到對方竟真如周岐所說,天生慧眼,竟然能夠看見寧鷲。
淨雲看了寧鷲會,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表情倏然變了變,接著不著痕跡地恭敬頷首,迅速移開了視線。
魏冬小聲問寧鷲:「他該不會認出你了吧?」
寧鷲搖頭:「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有所感覺罷了。」
魏冬點點頭,見淨雲已經在講台站定,準備開講,便沒再多說什麼,端正坐好,準備認真聽聽。
他旁邊恰好是過道,寧鷲便站在那,也饒有興致地聽著。
淨雲這天準備講的是《妙法蓮華經》。此經又被稱為成佛的妙法,佛理至深,只要心誠,誦讀此經文時,心中依據各人不同,皆會有所頓悟,亦能積攢功德,多修福報。
他講經說法時,整個教室都尤為靜謐,所有人神情專注,儼然已被這經文中的奧義所吸引,即便是不信神佛的,在淨雲的講說下,亦能有不同的領悟。
那種感覺就好像身在此間,心卻已去往別處,仿若到達金光璀璨的仙境,呼吸到的空氣也格外新鮮,心靈受到極大震撼的同時,整個人也如同脫胎換骨,恍若新生。
淨雲誦讀著《妙法蓮華經》,視線掃過下面的學生,發現眾人都沉浸其中,從煩惱和憂愁中脫離出來,面帶著美好笑容。
唯獨一人例外。
淨雲視線落在那人身上,猶豫了會,覺得若是不叫,對方怕是到這堂課結束,也不會醒過來的,便還是從講台上走下來,準備叫醒對方。
或許是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淨雲心情還有些微妙。
畢竟他天生具佛性,凡是聽他誦經的人,無不忘卻俗世煩惱,沉浸於經文之中,感受到佛法奧妙,還從來沒有像這樣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的。
魏冬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被突然叫醒時還有些懵。
他看看眼前的淨雲,又看看周圍隨之投過來的無數道夾雜著不滿的視線,迅速想通發生了什麼,連忙端正坐好,順手還擦了下嘴邊。
他這麼做著,邊悄悄瞪了寧鷲一眼,意思是怎麼不叫醒我。
寧鷲一臉無辜,他看魏冬睡得那麼香,實在沒忍心打擾,哪知道他一覺能睡這麼久。
「這位同學。」淨雲道:「上課睡覺不太好吧?我講的課有這麼枯燥嗎?你若是沒興趣,可以不用來的。」
魏冬感受著周圍投過來的無數道視線,覺得他要是敢說個「是」字,下一秒就會被眾人的眼神活活殺死。
最可怕的是,周岐受淨雲誦經的影響,也站在了他的對立面,看他的眼神滿是譴責。
「我、我沒睡覺啊。」魏冬一臉真誠道:「我只是覺得趴在桌上能更好地聆聽佛法,也能更好地思考。」
這種局勢下,他是堅決不會承認,他被淨雲給催眠了這件事的。
其實主要還是太催眠,他本來沒困意的,硬是被激發出來了。
當然,這話要是說出來,肯定會引起公憤。
淨雲看著魏冬臉上睡覺被壓出的紅印,對他這番話顯然不信。
「既然如此,不如你來誦一段經文吧。」淨雲將一卷經書遞給魏冬:「你是否虔誠,我自然能從你的經文中得出。」
魏冬根本沒接觸過經文,看著那些拗口的文字,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念出來都是問題。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打自己的臉,只能硬著頭皮接過經文,隨後站起身準備誦讀。
淨雲好整以暇看著魏冬,已經做好感知不到半點虔誠的準備了。
教室內其他同學想的亦是如此,誰都能看得出來,魏冬其實就是睡著了。
魏冬捧著經書,開始認真地誦讀:「爾時佛告諸菩薩、及天人四眾:「吾於過去無量劫中,求法華經,無有懈倦……」
「時有仙人、來白王言:『我有大乘,名妙法蓮華經,若不違我,當為宣說。』」
他誦讀時,一開始有些磕巴,也沒帶什麼感情,跟背誦課文無異,引得眾人都忍不住笑意。
但誦讀到第三、四句的時候,魏冬忽然感覺到奇妙之處,好像那些經文並非從眼前看來,而是從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來的。
他聽見佛陀於三十三天誦經時的梵音,縈繞於腦海,亦隨之窺見金光湧現、遍地蓮花,猶如極樂之地。
魏冬沉浸其中,一切都是憑著本能。
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淨雲等人皆是一臉沉醉,完全陷在他的聲音之中,仿佛有種強大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被佛法所吸引,忘卻了塵世的一切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