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開市
第183章 開市
錢姨娘同曲嬤嬤、李嬤嬤她們耗費了大半夜,用紙紮了個婦人,這婦人有個名字叫做「五窮婦」,婦人身後背著一籮筐,而後將屋內穢土納入其中,再將婦人送出門外,再燃爆竹,謂之「送窮土」。
這是錢姨娘從前嫁過來,每年都要做的。
如今便是貶作姨娘,她也從不曾偷懶,當初學做「五窮婦」便被告誡,這「送窮土」只要送了,便要年年送,若是哪年漏了,家裡頭便要不順遂了。
錢芳館不論如何,都是盼著家中好的,只有家裡頭好了,她的一雙兒女才能好,是以她年年都不敢懈怠。
主院那頭。
連燕茹夜頭起身迎了財神,放了爆竹,上床歇了會,天蒙蒙亮之時便又起身了。
今朝初五,乃是開市的好日子,她手中除卻從錢芳館手中奪去的兩家鋪子,另還有一家她的陪嫁鋪子,把家後來置辦的兩家鋪子,一共五間鋪子,皆是定在今朝開市。
許多商人都選在初五開市,正月初五為財神聖日,他們認為選擇這一天開市必將招財進寶,財源滾滾。
「老爺。」連燕茹行進房內:「一應物件皆已備妥,財神像也掛上了,老爺起來放個爆竹應應景,好取個好兆頭。」
「嗯。」把言歡起身。
連燕茹伺候他著衣,口中道:「老爺,可要將紹紹同雲闈叫來?他二人是家中男丁……」
照理說,迎財神的炮仗,該是家中兒郎一道放的。
把言歡頓了頓道:「紹紹怕是不肯來,你只著人去叫雲闈吧。」
「老爺。」連燕茹柔聲道:「紹紹來不來自然隨他,只是老爺生的是兩個兒子,自然該一碗水端平了,怎可厚此薄彼,叫雲闈不叫紹紹,那像甚的話?」
她做事可不會留把柄與人。
把言歡略一思索,點頭讚許道:「還是你想的周到,便也派人去叫一下紹紹吧,來不來由他。」
「嗯。」連燕茹含笑應下。
細雨端著洗臉水進來了。
連燕茹吩咐道:「細雨,你去叫外頭小廝請一下兩位少爺,便說叫他們到前頭去放爆竹迎財神。」
「是。」細雨福了一福,挑帘子去了。
不消片刻,把言歡便收拾妥當了,又喝了食盒中溫著的一碗銀耳羹,這才同連燕茹一道往前頭去了。
到了前廳,梅自香已然帶著把雲闈在門前候著了。
梅姨娘見他二人,連忙上前行禮:「老爺,夫人。」
把雲闈也上前行禮,乖順的道:「父親,母親。」
「不必多禮了,雲闈瞧著都比我矮不了多少了呢。」連燕茹含笑,伸手去扶他,一碰到他手便驚道:「這孩子手怎的這般涼?可是穿少了?」
「不礙事的。」梅自香忙牽過把雲闈道:「謝夫人關心,雲闈自來如此,一入冬日手便冰涼。」
連燕茹心中不悅,梅自香這架勢,好似她要硬搶這孩子一般,都這般大了,她還能強行抱走不成?
是她梅自香親生的又如何,還不是喚她姨娘?
她心中惱怒,面上卻一片嗔怪,瞧著梅自香道:「妹妹說甚的謝不謝的,我是他母親,關心他不是應當的嗎?」
「夫人說的是,是奴婢失言。」梅自香忙道。
「和風,來。」連燕茹拿過和風手中捧著的暖爐,放進把雲闈懷中:「來抱著,便不冷了。」
「這……」梅自香將要婉拒。
把雲闈瞧著那暖爐精緻,頓時愛不釋手,對著連燕茹行了一禮:「謝謝母親。」
「客氣甚的,往後缺甚的,便同母親要。」連燕茹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
梅自香便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老爺,夫人。」外頭一小廝行了進來。
「大少爺呢?」把言歡一望便知,卻還是問了一句。
「大少爺說昨夜吃酒吃多了,還要歇會,便不來了。」小廝垂頭回道。
「不來便不來吧。」把言歡也不曾指望他來,抬手拉過把雲闈:「走,隨爹爹放爆竹去。」
「我……」把雲闈一聽,忙往後賴,扭頭瞧著梅自香,一臉哀求。
梅自香曉得他自幼便怕雷鳴聲同爆竹聲,過年家家戶戶放爆竹,這孩子不靠著她都睡無法入睡。
可今朝難得老爺將他這個庶子當個人,將他喊了來,就不該不識趣,反倒該好好漏臉才是。
否則拿甚的同把雲庭比?
她雖心疼兒子,但終究還是巴著兒子有出息,推著他道:「你父親叫你,快些去吧!」
「姨娘……」把雲闈一步三回頭的。
「多大的人了,怕放爆竹?」把言歡撒開手,不免一肚子氣。
想當初把雲庭幼時,才會走路便跟著他放爆竹,便不得個怕的時候。
這小兒子養到這般大,眼看著便要成個大人了,放個爆竹都嚇成這般,也不知是隨了誰。
他瞧了瞧梅自香擔憂的神色,不由更惱怒,便不該叫個婦人帶著他,將個好好的孩子溺愛成這般。
「哎呀,那個爆竹捻子還不曾剝出來,不如便由雲闈來剝捻子,老爺拿香點吧。」連燕茹忙打圓場。
「也好。」把言歡應了。
今朝才初五,年還不曾過去,他也不想找氣著,便順著台階下了。
「謝母親。」把雲闈曉得連燕茹是待他好,心中滿是感激,瞧著她眼中皆是儒慕之情。
他若真是母親生的,那該多好?當朝宰相的外孫子,何愁不得前途。
放了爆竹,幾人便進廳給財神上了香,把言歡吩咐小廝去鋪中開市之後,便讓人上了早茶。
「梅妹妹,你同雲闈出來,雲嬋呢?」連燕茹放下茶杯問道。
「在院子裡頭做女工呢。」梅自香含笑回道。
「雲嬋一向是個乖覺的。」連燕茹面帶微笑:「女工也做得好,人又穩妥,若是連連有她一半聽話,我是睡著了都要笑醒了。」
「大夫人言重了,雲嬋怎能同六姑娘相提並論,六姑娘是嫡女,她……」梅自香連忙起身。
「你坐下,閒話家常你這般客氣做甚。」把言歡擺了擺手:「說起來,雲嬋還真是個坐的住的性子。」
他對七女沒得多深的印象,只曉得她不愛言語,女工做的出色,總站在梅自香身後,對弟弟把雲闈也是諸般照料。
其餘便不大想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