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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9章 後悔

    第1229章 後悔

    「誰來了?」雲嬌聽到小廝的話,也回過身來。

    「把雲姌來了。」秦南風看著她:「見不見?」

    「我都到這了,九妹妹還打算不見我嗎?」

    雲嬌還未來得及言語,門口,披著白色斗篷的把雲姌便先出了言。

    「六姐姐說的哪裡話?」雲嬌笑了笑:「姐姐到我家來,我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會不見?」

    秦南風望著把雲姌,不曾言語,只是站到了雲嬌身旁。

    「九妹妹,你不用與我說客套話,也不用跟我周旋,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來的。」把雲姌走近了,一臉哀求的看著雲嬌。

    她嬌嫩的臉被北風吹的通紅,髮絲也有些凌亂,髮髻上更是什麼飾物都不曾帶,顯然是在為自己的母親守孝。

    「六姐姐說什麼,我聽不懂。」雲嬌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她當然知道她來做什麼,無非就是想要把連燕茹的屍體給運回來,辦喪事。

    可連燕茹生前惡事做盡,此後憑什麼還要享此殊榮?

    她不配。

    「九妹妹,我求你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你就讓我把我娘運回來吧,我求求你了。」把雲姌上前握著她的手,苦苦哀求:「我保證,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雲嬌目視著前方,眉頭微皺有些不耐煩,但並未言語。

    「九妹妹!」

    把雲姌突然拔高了聲音,身子一矮,直接便朝著她跪了下來:「我真的求你,我跪下來求你,還不成嗎?

    我保證不讓她進家門,不要爹他們出一兩銀子,全都由我自己來。

    我也不會讓她葬進祖墳,我會把她埋的遠遠的,我發誓,九妹妹你就答應我吧!」

    她不管不顧的跪在雪地里,被風吹紅的臉上掛滿了淚珠,她知道娘生前做了很多錯事,她也知道娘不值得原諒,甚至知道雲嬌這樣做沒錯。

    要是換成是她,她也會這麼鐵石心腸。

    可那終究是她的娘啊,她對旁人再壞,卻也生了她養了她,對她疼愛有加,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裡,她怎能不報答?

    若是可以,她早就去把她接回來了。

    可惜,這麼久,雲嬌都不肯點頭。

    如今人去了,她不能任由雲嬌的人就這麼草草的把人埋了,她怎麼說也要盡一盡做女兒的孝心,算是了卻了今生的母女緣分。

    雲嬌還是站著不動,也不曾言語,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

    她心疼自己的娘,把雲姌也心疼她的娘,不管連燕茹是多麼可惡的一個人,但她的愛女之心和她娘是一樣的。

    「九妹夫,你幫我勸勸九妹妹吧,九妹夫,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把雲姌跪在地上,膝行著往秦南風跟前挪了兩步,便開始不停的磕頭。

    她身後的婢女也跟著跪在雪地里,一個個都悄悄抹眼淚,平心而論,把雲姌待她們是很好的,她們不忍心見她如此。

    「小九,一具屍身而已,要不就……」秦南風靜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拉著雲嬌的手開了口。

    「是啊。」把雲姌連忙抬頭看雲嬌:「九妹妹,我保證不會違背你的意思,一定會處理妥當,我求你了……」

    「好。」雲嬌反手緊緊握著秦南風的手:「記住你的話,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再讓我有什麼困擾,我不會輕輕的放過的。

    地上涼,快起來吧。」

    她伸手去扶她。

    「謝九妹妹。」把雲姌起身,擦拭著淚水:「我這就去南邊莊子,改日再來看九妹妹。」

    「六姐姐慢走。」雲嬌望著她的背影,嘆息了一聲。

    「你怎麼不問我,為何要幫她說情?」秦南風等了片刻,見她還不開口,便先問她。

    「她看起來不太好,從前像這種時候,梁元儼總會同她一道來的,今朝怎麼不曾來?」雲嬌已然想到了一些東西。

    她知道,他輕易不會開這個口的,把雲姌身上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秦南風牽著她往屋子走:「剿匪的事情,梁承覲原本是想派我去,讓梁元儼跟我一道去。

    但是,我拒絕了,梁承覲便將此事派給了盛家,由盛梨花的三哥哥英武將軍帶兵前去,梁元儼還是一樣要跟著去。

    你猜,他最近是不是要跟盛家拉近距離?」

    「這麼說,梁元儼是為了討好盛梨花,所以故意疏遠我六姐姐?」雲嬌有些明白過來。

    「也不全是吧。」秦南風思量著道:「你想想,連燕茹出了這事之後,把雲姌滿心想的都是將她接回來。

    她找了你無數次不說,梁元儼因為這件事情,也還跟我說了好幾回,都被我回絕了,還好他是胸懷寬廣之人,否則我與他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可見,把雲姌一直糾纏這件事,梁元儼或許早就不耐煩了。

    再加上這個要出征的節骨眼,他一定有許多事情要忙,把雲姌卻鬧著要把連燕茹的屍身接回來辦喪事。

    若你是梁元儼,會不會一個頭兩個大?」

    雲嬌皺著眉頭道:「可梁元儼當初說了,就喜歡我六姐姐的小性子,這才過了多久,男子果然都是喜新厭舊的。」

    「這可不是喜新厭舊,使小性子要是偶爾為之,那是情趣,若是一直如此,換成誰都會厭煩的。」秦南風笑著道。

    「喲,你倒是挺會替他辯駁的,怎麼著,你也想像他一樣唄?」雲嬌聞言,頓時轉身看著他,一隻手放在他腰上,只等他開口承認便擰他。

    「怎麼會。」秦南風笑著握住她的手:「你又不是尋常的女子,再說我也不是一般男子,我們跟他們不同。」

    「切,自吹自擂。」雲嬌睨了他一眼,走到榻邊坐下:「對了,你說官家為什麼非要讓梁元儼跟著去剿匪?

    他誕生沒多久就被封了成國公,金尊玉貴的養著,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他去了能有什麼用?做累贅嗎?」

    「瞧你說的。」秦南風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不過,我也在想這件事。」

    「本來就是啊,他去了除了做累贅還能幹嘛?」雲嬌還是覺得自己的說的有道理。

    秦南風難得端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朝中有人議論紛紛,說是官家秘密召見過鎮王好幾回,兩人似乎有什麼爭執。

    一說官家開始提防鎮王,讓梁元儼去剿匪,擺明了是給鎮王一個下馬威。

    二說是官家嫌這些皇親貴胄一個個不學無術,意在鍛鍊他們,不僅是梁元儼,最近好些個國公、侯爺都被派往各地,領的差事也是各色各樣的,不過沒有像梁元儼這件事情這麼大。」

    「那你怎麼看的?」雲嬌問他。

    「我覺得這事,有些不同尋常。」秦南風皺起了眉頭。

    「我也覺得。」雲嬌分析道:「而且,官家同鎮王,一向是齊心協力,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起爭執,而且還把話傳了出來?

    如你所說,其他王公貴族被派往各地,都是無關緊要的差事,獨獨是梁元儼這件事情最要緊,甚至事關性命。

    我怎麼覺得,官家和鎮王像是商議好的,是在有意栽培梁元儼?」

    「你的意思是?」秦南風扭頭看著她。

    雲嬌沒有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

    秦南風點頭:「不錯,咱倆想到一處去了。」

    「那這……」雲嬌憂心的望著他:「豈不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不礙事,你怕什麼,天塌下來有你夫君頂著。」秦南風伸手攬著她,笑嘻嘻道:「夫君保你無虞。」

    「你現在是不是極為後悔,不曾答應梁承覲,以至於讓你的好兄弟涉險,你卻不能跟著。」雲嬌笑眯眯的推開他的手。

    「怎麼會?」秦南風又重新摟住她:「我只管聽我夫人的,我夫人不讓我就不去。

    不過,我會讓丁寅帶幾個人暗中跟著他的,這你應該肯的吧?」

    「只要你不去就成。」雲嬌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記得讓丁寅他們小心一些。」

    「放心。」秦南風拍了拍她的肩。

    ……

    臘月底,茶樓便徹底竣工了。

    雲嬌成日窩在屋子裡,偶爾去茶館瞧瞧。

    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只是動動嘴皮子,都是秦南風冒著寒風,親自帶人去採買要用的東西。

    不過,雲嬌在家裡頭也不曾閒著,帶著蒹葭同木槿,做了不少茶餅。

    當然,要緊的工序都是她一個人親自完成的,餘下的其他工序,便交給蒹葭二人了。

    她預備好了,茶樓里自然也要賣一些外頭的茶餅的,要不然單憑她一個人,做出來的茶餅恐怕不夠用的。

    這一日,林錦容帶著女兒出去採買年貨,從外頭回來就進了自家的書房,拉著秦煥祿:「他爹,你先別忙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怎麼了?」秦煥祿見她神色不同尋常,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筆:「你不是去隔壁韓家的茶餅鋪子了嗎?」

    年下了,朱氏來拉生意,說都是左右鄰居,去了她家的鋪子,一定會給最低的價。

    林錦容想著這茶餅左右都是要買的,倒不如賣她個人情,於是就去了。

    「你猜我從韓家的鋪子出來,遇見誰了?」林錦容拉著他不鬆手。

    「遇見誰了?」秦煥祿納悶的站起身:「遇見誰,能讓你這樣?」

    他還算了解林錦容,她不是一星半點的小事就胡亂激動的人。

    「我遇見你侄子了。」林錦容道。

    「遇見他有什麼稀奇的,這年下了,他們那邊人多,他不得出去預備年貨嗎?

    娶了個懶婆娘,自己就得多操勞。」秦煥祿聽她這麼一說,就知道是秦南風,也就不大在意了,乾脆又重新坐了下來。

    雲嬌成日躲在屋子裡,什麼事都是秦南風出去忙活,且他他時不時的要去宮中,也確實挺忙的。

    顧婉淑就編排了不少話,又是說雲嬌懶散,又是說她花銀子大手大腳。

    這些話,第一個便傳進林錦容的耳中,不為旁的,就因為她愛聽,顧婉淑變著法的討好她。

    秦煥祿作為林錦容的枕邊人自然是耳濡目染,跟著覺得雲嬌這個侄媳婦不像是個過日子的人。

    不過既然已經分家了,這些當然輪不到他管。

    「哎呀,我不是要說這個。」林錦容已經沒有心思議論這些事情了:「我跟你說,你記不記得韓家鋪子對過,建了一個茶樓,上回一把火燒掉的那個。」

    「那個不是又快建成了嗎?怎麼了?」秦煥祿不解她為何忽然提起這個。

    「我今朝看見南風在那裡,才聽朱氏說了,那是你大哥家的,一直都是南風在打理。

    那麼大個茶樓,得值多少銀子?光是上回燒掉的,就比我們這麼多年攢的銀子都多,你說你大哥怎麼藏的那麼好?之前怎麼從來沒聽他提過?」林錦容放下手中的湯婆子,也拉過一把椅子在書案旁邊坐了下來。

    「恐怕也不是大哥,大哥為官清廉,哪來那麼多銀子。」秦煥祿沉吟著道:「再說當初,帳本不是你親自看的嗎?上面也沒幾個銀子,咱們才決定分家的。」

    「那照你這麼說,那麼連在一起的幾個鋪子都是那丫頭的嫁妝錢買的?還建了這麼大的茶樓,那得多少銀子?」林錦容心裡一陣後悔:「早知道,就不那麼急著分家,等等看不就好了?

    雖然,她的嫁妝銀子我們拿不到,可這茶樓掙了銀子,要是沒分家,鸞兒的嫁妝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秦煥祿有些來氣:「當初,我讓你等些日子,你五時等不到六時,非要急著分家。

    你看看南風如今風光的,要是不曾分家,我少不了沾他的光,他畢竟是我侄子。」

    官家看重秦南風,如今帝京人人都巴結討好秦家的人,就連那些平日對他視而不見的如今都主動招呼他,他早就有些後悔分家的事。

    侄子有出息,他這個做叔叔與有榮焉,可家都已經分了,如今再說這些,已然無用。

    「你怎麼還怪起我來了?」林錦容可不讓著他:「當初這事也是你點頭的,怎麼著,如今算到我一個人頭上來了?」

    「好了好了,別提了,你回去歇著吧,我還有事要忙。」秦煥祿不想爭執下去,起身打發她。

    林錦容知道自己理虧,但還是嘴硬的說了幾句,這才回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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