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我自然不會白白受著
第1163章 我自然不會白白受著
(寶寶們,今日加更,萬字大章奉上!)
「丁寅,還不快扶著表姑娘。」秦南風怎會任由江心蓮去告狀,抬了抬下巴吩咐了一句。
丁寅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江心蓮。
「別碰我。」江心蓮一把甩開丁寅的手:「男女有別,不知道嗎?」
丁寅有些尷尬的舉著袖子:「表姑娘,我不曾用手。」
他跟著少主做事情,自然有分寸,可謂滴水不漏,當他伸出手去抓住江心蓮的時候,就已經把袖子擋在了手上。
他可不會落人話柄。
雲嬌聽江心蓮這話不由的笑了,這江表妹真有意思,方才往小五身上撲的時候,可不曾在意什麼男女有別。
看樣子她的男女有別也是分人的。
「蓮子表妹,你先別激動,你這傷還沒有處理呢,可不能亂跑。」顧氏見狀,忙上前去扶住了江心蓮:「大夫應該馬上就到了,你快坐下來歇一會兒。」
祝韻香也走上前去,正要說話。
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表姑娘,三少夫人,大夫請來了。」
顧氏的婢女帶著大夫走了進來。
「大夫,快給瞧瞧。」顧氏連忙招呼大夫。
大夫背著藥箱走了進來。
雲嬌同秦南風給他讓路,她這才拉開了秦南風環抱著她的手。
不過,秦南風雖然鬆開了她,這還固執的牽著她。
她笑了笑,也就由著他了。
大夫放下藥箱,湊上去仔細查看江心蓮的傷口。
「怎麼樣了大夫?」顧氏關切的問:「沒什麼事吧?」
她看那血似乎不怎麼流了。
「並無大礙。」大夫自藥箱中取出東西,給她清理傷口。
「這傷在額頭上,不會留下什麼疤痕吧?」顧氏一臉焦急:「我家這個表妹,年紀還輕,還不曾說人家呢。」
「傷口不是很深,按照道理說不會留下疤痕的。」大夫沉吟著道:「只不過,凡事皆有意外,各人體質也有所不同,這個我不能做保。
只能說這些日子飲食儘量清淡一些,等傷口癒合的時候,會有些發癢,不要總去抓撓。
這樣總體來說,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顧氏一一答應了。
江心蓮忍著疼,看著顧氏近在咫尺的臉,上面帶著真切的關心,她有些迷茫了。
到底顧氏方才是不是故意推她的?
她原本並不太在意顧氏,甚至有些瞧不起她,小門小戶的出身,一向又是低眉順眼的,她可不覺得她能掀起什麼浪來。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看不透這個顧氏了。
大夫給江心蓮包紮了傷口之後,留下了藥方子,便離去了。
診金是顧氏讓婢女付的。
「馬車上有我備用的衣裳,你們去取來。」顧氏又吩咐了一句,接著勸道:「蓮子表妹,有什麼話還是等先換了衣裳再說吧。」
江心蓮掃了一眼雲嬌,又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那原本隱藏下去的恨意又忍不住涌了上來。
「走吧。」顧氏牽著江心蓮進裡間去了。
祝韻香走上前來,有些氣憤的看著秦南風:「表哥,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了?」秦南風叫她說的莫名其妙。
「蓮子表妹都成那樣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她?」祝韻香看了一眼雲嬌:「還有,在這大眾廣庭之下,你們兩個人摟摟抱抱的,半點不成體統。」
「祝韻香,我說你小小的年紀,怎麼跟大姑母一樣刻板?」秦南風又好氣又好笑:「我們都定親了,親密一點怎麼了?」
他說著,還故意將雲嬌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你……」祝韻香氣惱的很:「你不要臉。」
她怎麼也沒想到,表哥居然是這樣的人。
「你可別告訴我,你跟你那個未婚的夫婿連手都不曾拉過?」秦南風見她如此較真,偏要故意惹她,他已經對這個表妹有些不滿了。
「他敢!」祝韻香頓時漲紅了臉。
「喲,都定親了,連拉個手都不敢?」秦南風嘖嘖驚嘆了幾聲:「那你豈不是等同於找了個木頭樁子?」
話說到這裡,雲嬌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的笑了起來。
「表哥,你!我不跟你說了!」祝韻香跺了跺腳,狠狠的瞪了一眼雲嬌。
「祝家表妹。」雲嬌可不忍她:「方才都是你表哥在同你說話,我連吱都不吱一聲,你瞪我做什麼?」
她可不會忍氣吞聲,祝韻香別說這是小五的表妹了,就算是親妹妹,她也不會慣著她。
「我看見你笑了!」祝韻香眼睛都已經紅了:「你在嘲笑我。」
雲嬌嗤笑了一聲:「我笑不笑,祝表妹都要管,你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寬了嗎?」
「你……你就是個不知廉恥的,退過婚的人了,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我表哥摟摟抱抱的,你不要臉。」祝韻香做事說話不會拐彎,直來直去的。
這會兒氣急了,便將心裡的話罵了出來。
雲嬌皺起眉頭,正要開口說話。
「祝韻香,說什麼呢你?」秦南風卻一個箭步跨到她跟前,氣勢凜然的俯視她:「你再說一遍?」
他平日裡和煦之時,看著人畜無害的,可這會兒凌厲起來,便有些嚇人了。
他到底是戰場上搏了命回來的,真怒了,就連丁寅他們都害怕,更別說這些內宅女子了。
那些婢女原本還都抬頭看熱鬧,他這麼一來,她們頓時嚇的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雲嬌原本有些惱了,但見他這樣護著自己,心中的那點氣瞬間就消了。
有他待她如此,旁人說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你……」祝韻香哪見過秦南風這樣,心中頓時就害怕了,但她要強,還是兀自強撐著:「表哥,你這就是色令智昏……」
「祝韻香,你要幫著江心蓮我不管你,但是你若是再侮辱你小九,再叫我聽見你說一句今朝這樣的話,我便將你的舌頭割下來。」秦南風冷著一張臉,疾言厲色。
祝韻香終於忍不住了,嚇得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表哥這模樣,太可怕了。
「小五。」雲嬌扯了扯秦南風,覺得差不多了。
好好的小姑娘,別真給嚇出什麼毛病來。
秦南風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怎麼了?香香,好端端的哭什麼?」
便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秦南風拉著雲嬌的手不由得一緊,雲嬌心有所感,抬頭去看。
只見秦煥禮帶著小廝走了進來。
「見過老爺!」
屋子裡的婢女齊齊行禮。
祝韻香一瞧見他,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衝上去就抱住了他的手臂:「舅舅,你可算來了,表哥說要割了我的舌頭……」
「秦南風!」秦煥禮原本臉色就不好看,聽了這話,臉色又黑了三分:「你發什麼瘋,做什麼嚇唬你表妹?」
方才,他正在家裡頭書房處理公務,忽然就有下人回來找他,說是兩位表小姐請客,把家這個九丫頭點了一堆的菜,表小姐們的銀子不夠付了,讓他來將銀子結了。
他一聽就惱了,把家這個丫頭怎麼這麼不知分寸?
他那兩個外甥女,請她吃飯那是客氣,她怎能如此貪得無厭呢?這要吃什麼樣的菜,能將他兩個外甥女的荷包都掏空了?
他在豐樂樓樓下付了銀子,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的兩個外甥女不是雲嬌的對手,可別吃了虧,還是要上來看看才放心。
可誰知道上來就見到了這樣的情形。
「你問問她說了什麼。」秦南風迎著他的目光,絲毫不懼。
「香香你說什麼了?」秦煥禮側頭問一旁的祝韻香。
他不相信自己的這個外甥女,會說什麼過分的話,在他心裡,祝韻香一直都是很通情達理的,而且十分遵守禮儀。
「我說的都是實話,她難道沒有退過婚嗎,舅舅,你看他們的手,到現在還拉在一起,我就說他們不該如此。」祝韻香指著雲嬌同秦南風牽在一起的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成何體統?」
「秦南風,還不鬆開!」秦煥禮面色有些不自然。
照理說,他這個長輩不該管這樣的事情。
但這個混不吝的小子真是一點事都不懂,這個時候了,難道不該鬆開手嗎?
秦南風正要說話,裡間的江心蓮忽然哭哭啼啼的跑了出來,抱住了秦煥禮另一隻胳膊:「舅舅,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蓮子快要被人打死了……」
秦煥禮側頭一看,江心蓮頭上包紮著白色的紗布,額角上有血沁了出來。
他不由得大吃一驚,一把拉過她詢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受傷了?誰打的?」
這已經不僅僅是疼愛外甥女了,想想,妹妹家的女兒難得來他家來住幾天,卻受了傷,這讓他如何向妹妹交代?
「是她,是她用茶盞砸的我。」江心蓮伸手指著雲嬌,哭訴道。
「什麼?」秦煥禮抬頭看了一眼雲嬌。
說實在的,他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他雖然不喜歡雲嬌,但也知道這是個精明的丫頭,能在朝堂的大殿之上當著官家的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寫下那樣的策略,就算是男兒,也沒有幾個能做到的。
這樣的一個姑娘,旁的不說,肯定是個有頭腦的,不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
他甚至打心底里覺得,自己的兒子降不住這個姑娘,再加上把言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所以就算雲嬌聰慧過人,他也是一百個不情願要這個兒媳婦。
「就是她,她一言不合,就拿黑釉盞砸向我了,我一個躲避不開,就叫她砸破了頭。」江心蓮又接著帶著哭腔指責道。
秦煥禮皺著眉頭,又看了看雲嬌,不曾言語。
雲嬌往前一步,平靜的望著她,並不著急慌張:「江表妹,你說話是要有依據的。
你說是我砸了你,那我為什麼砸你?當時是在什麼情況下,你我說了什麼,我砸了你?
你站在什麼位置?我又是從哪個方向砸的你?我們相隔多遠能砸成這樣不重不重的傷?
你能當著這滿屋子的人的面,把話說清楚嗎?」
她就知道,江心蓮肯定會栽贓她,所以方才她不曾走。
因為就算人走了,江心蓮還是會把事情賴在她頭上的,這件事情就不算完。
何況,這樣的事情,拖的時間越久,就越說不清楚,倒不如當日事情當日決,倒也來得痛快。
「方才,我讓你少點一些菜,你就一直鄙夷我,說我請不起你就別請,你點了那麼多的菜,大部分都沒吃完,分明就是知道我沒有銀子,故意讓我難堪。」江心蓮有人撐腰了,說話理直氣壯。
她方才在裡頭換衣裳,都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說,她知道舅舅不喜歡這個把雲嬌,她怎麼說都行,反正舅舅都會向著她的。
「然後呢?」雲嬌側目望著她。
這看起來嬌嬌柔柔的一個人,胡說八道起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讓她長了見識。
「後來……後來你就……」江心蓮飛快的思索著:「後,後來我們就開始點茶,你,你羞辱我,你在茶上雕了那幾個字,說我們『打腫臉充胖子』,舅舅你看!」
說起那幾個字,她原本疼的有些發白的臉色又脹的通紅,實在是太氣人了。
她快步走過去,端起茶盞,又回過身來送到了秦煥禮的跟前。
秦煥禮接過茶盞,瞧見了茶沫上浮著的字,深色有些複雜,他是既氣憤又驚訝。
氣憤的是雲嬌還真是尖酸刻薄,居然雕下這樣的字,挖苦他的兩個外甥女,也虧她做得出來。
驚訝的是雲嬌居然有這樣的技藝,要知道,能再茶沫上雕出這樣清晰漂亮的字跡,滿大淵也找不出幾個人來。
這丫頭竟然能做到。
他在這一瞬間,對雲嬌居然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但片刻之後,他便否定了這種想法。
點茶技藝再高又怎麼樣?品行不還是惡劣嗎?看看今朝做的這些事,更讓他滿心不喜了。
「後來呢?」他沉聲問。
「她這樣羞辱我們,我自然氣不過,便同她吵了起來,她就拿茶盞砸我了……」江心蓮說著又哭了起來,簡直字字泣血:「舅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狼狽,頭被打破了流了很多血,渾身到處都是茶沫,還好表嫂帶了備用的衣裳給我穿,否則我都不能出來見人了……」
「你說我拿茶盞砸你,這茶盞不還在嗎?」雲嬌掃了一眼秦煥禮手上的茶盞。
「你不是用的這個,你用的我的茶盞。」江心蓮大聲的說。
「你不是說我與你吵起來才砸你的嗎?怎麼又變成了用你的茶盞?」雲嬌冷聲質問。
江心蓮連句謊話都編不圓,也不是哪來的勇氣陷害她,簡直可笑。
「那是因為……因為你自認為心虛,你想要離開我攔住了你,你氣急敗壞,慌不擇路,所以你就順手拿了我的茶盞砸我了。」江心蓮指著自己頭上的傷:「我的傷都在這了,舅舅,你還不相信我嗎?」
秦煥禮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這個外甥女。
說實在的,要不是這個傷,他是有些不太相信這件事。
但既然有了這個傷,這個外甥女總不可能自己砸自己,而祝韻香同她雖然不是親姊妹,但一向勝似親姊妹,不可能對她動手。
顧氏的性子,更不可能會出手拿茶盞砸她。
那眼下就只有一個雲嬌了,除了她還能有誰?
他扭頭看向雲嬌:「你有什麼說的?」
「爹……」秦南風忍不住就要替雲嬌分辨。
雖然他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問過雲嬌,但他就是知道,雲嬌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他了解她,她冰雪聰明,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把自己套進去。
江心蓮真是一點也不老實。
他怎麼沒看出來,他這個表妹還有這樣胡謅的本領。
不過也難怪,他小時候又不在家中長大,跟這個表妹也不熟,不了解她的性子一點也不奇怪。
「你住口!」秦煥禮不等他說下去,就打斷了他的話。
他很生氣。
這個不爭氣的,還沒成親呢,就一味的護著媳婦了,以後成親了,還不得什麼都是媳婦說了算?
他在家裡頭當家作主這麼多年,趙忠竹什麼不聽他的?怎麼到他兒子這裡,就反著來了?
雲嬌握了握秦南風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不急不緩的道:「伯父與其問我有什麼要說的,倒不如問問這屋子裡其他的人。
畢竟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並不只有我們兩個人看到,祝表妹和嫂嫂也都是一直在場的。」
她說著,看向那二人。
祝韻香一直在旁邊聽著,聽見江心蓮所說的這些,她起初也是吃了一驚。
她一向自詡是個正直的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會胡說八道。
表妹這不是撒謊騙人嗎?
但轉念一想,雲嬌就是個禍害,表哥還那樣護著她,還說要割她的舌頭,她不就說了幾句實話嗎,她做錯什麼了?
還有,這個把雲嬌,事到臨頭了還不慌不忙的,真的沒有什麼她怕的嗎?她怎麼看著他就越發不順眼呢?
她難道就真的不怕舅舅不讓表哥娶她,就不怕舅舅讓人去退親嗎?
今朝,她就違背一回做人的原則,和表妹攜手對付對付這個自以為是的女子。
她壓根兒就不知曉這門親事相當於是官家欽點的,秦煥禮根本不敢退親,他若是有這個膽,也就不會定下這門親事了。
「表姐你說吧,你說實話就行了。」江心蓮有些擔心的握緊了藏在袖子中的手。
她一點也不擔心顧氏不幫她,畢竟顧氏從來都是放低了姿態討好她的,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反水。
反而是這個表姐,性子一向剛正,她怕她真的把實話說出來,那可就尷尬了。
「表妹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和表嫂剛才都在這裡,親眼所見。
表妹當時拉住了九姑娘,要討個說法,畢竟我們請她過來吃飯,是真的把她當成了未過門的表嫂,沒想到她會那樣羞辱我們。
九姑娘當時拿不出個正當的說法來,氣急敗壞的,在糾纏之中就拿茶盞砸了表妹。」祝韻香深吸了一口氣,她有些緊張,想要快些說完卻反而停頓了幾回。
說話的時候,她飛快的看了一眼雲嬌,忍不住有些心虛。
她手心裡一直捏著一把汗,在心中寬慰自己,她們三個人是一條心的,不礙事的,把雲嬌翻不了身的。
「祝韻香,你也跟著江心蓮胡說是不是?」秦南風忍不住了。
「秦南風,你給我閉嘴。」秦煥禮扭頭看著顧氏,面色鬆弛了些:「婉淑,你說。」
顧氏全名顧婉淑。
秦煥禮一向認為這個兒媳婦是個靠得住的,不會胡說八道,畢竟進門這麼幾年了,一直本本分分的,他也認可她,更覺得她的話值得信任。
「這……」顧氏看看雲嬌,再看看江心蓮,左右為難。
她是有心想要討好秦南風,打算實話實說的。
可要是就這麼說了,誰能記她的好?須得想法子讓秦南風開口才好,這樣他才能記住。
可想個什麼辦法能逼著他開口呢?
她又不能隨意附和江心蓮同祝韻香所言,畢竟這會兒得罪了雲嬌,就相當於得罪了秦南風,以後想要挽回,恐怕也沒有機會了,這不是她想要的。
「表嫂,你別怕,儘管實話實說就是了。」江心蓮覺得她幫著她們是天經地義的,半分也不擔心:「舅舅肯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只以為她是緊張,所以開口催促了一句,其實也是在暗示她不用擔心,一切自然有舅舅在。
顧氏看向秦南風,期期艾艾的不開口。
秦南風皺了皺眉頭,他天生聰慧,顧氏明里暗裡的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
他寧願認為顧氏只是想同他親近一些,並沒有旁的不該有的想法。
且這些事他還不能說出來,三哥哥對他一向是極好的,他兄弟二人,雖然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一個習武,一個從文,平日不見得有多少話說,但感情自來還是不錯的。
他可不想因為他,讓哥哥嫂嫂之間產生什麼隔閡。
但今天這事鬧到這地步了,事關雲嬌,他免不得利用利用這個嫂嫂了。
他往前一步,坦然的望著顧氏:「嫂嫂,你一向穩重,爹信得過你,我也信得過你,你說吧。」
「五弟真的信得過我?」顧氏抬頭望著他,目光閃閃。
雲嬌眨了眨眼睛,顧氏這個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正打算仔細瞧一瞧,顧氏便轉過眼去了。
她想著,大概是她瞧錯了,顧氏可是小五的嫂嫂,她也不曾往深處想。
「那是自然。」秦南風和煦一笑:「嫂嫂說了,我就信。」
眾人都望著顧氏,等著她開口。
顧氏看著秦南風的笑容,只覺得整個屋子都好像變亮了,她心不由自主的就跳的快了。
想起來,這個小叔他從來沒有這樣對他笑過,私底下,她去找他,他一向都是以禮相待,毫不誇張的說,是半分笑臉也沒有。
這會兒見了他這樣的神色,她真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她歉然地望了一眼江心蓮:「蓮子表妹,你受傷了,表嫂也很心疼,可你不能藉此冤枉九姑娘。」
「表嫂,你別向著她!」江心蓮一聽這話不由得大急。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變數竟然出在了最不可能有變數的顧氏身上。
這個顧氏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之前,她也極為厭惡雲嬌的,甚至一直在挑唆她對付雲嬌。
怎麼這會兒說變卦就變卦了?
「表嫂,你可要想好了再說。」祝韻香臉也白了。
她祈禱著顧氏別說下去,她可不想第一回做這種事,就被揭破,那得多丟人?
「表嫂只能說實話了,你們別怪我。」顧氏早就下定了決心,這會兒說起來也沒什麼負擔,她抬頭看著秦煥禮:「爹,是蓮子表妹自己不小心把頭砸破了,不是九姑娘的錯。」
「顧婉淑!」江心蓮頓時氣怒交加:「我才不是自己砸破的,是你推了我的手臂,我才會失手將茶盞砸在了額頭上,我傷成這樣就是你害的!」
她到底不諳世事,一生氣就把心裡懷疑的話都抖出來了,也不管有沒有真憑實據了,伸手指著顧氏,恨不得上去給她兩巴掌。
「爹……」顧氏嚇得往後躲了,一臉的害怕:「蓮子表妹她……」
「蓮子。」秦煥禮皺著眉頭,不贊同的看了一眼江心蓮。
「舅舅,你做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她確實推了我!」江心蓮氣惱不已,顧氏這個賤人,倒裝上無辜了?
「那你到底是怎麼端的茶盞,就算是撞一下落下來,也不該落在頭上?」秦煥禮倒是有了新的疑惑。
「我……我……」江心蓮又哭了起來,她咬著牙心一橫:「我原本只是想將茶水倒在自己頭上身上,顧氏突然推了我一下,那茶盞又厚又重,我一個拿不住就掉下來了……」
「蓮子表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顧氏也紅了眼圈:「我當時是情急之下,想要伸手去攔著你,你怎麼能說我是故意推你……」
她轉身朝著秦煥禮跪了下來:「爹,兒媳婦知道自己只是個卑微的庶子之妻,不值得爹來費心。
且爹一向疼愛這兩個表妹,兒媳婦不敢與她們相提並論,但我方才說的是公道話,是我的所見所聞,做的事情也問心無愧,我也沒有去推蓮子表妹,求爹為我做主。」
她說著就埋下去磕了個頭,似乎遭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一向疼愛你這兩個表妹,今天怎麼不向著她們說話了?」秦煥禮也覺得有些意外。
依著他看,顧氏的性子,不像是會不順著江心蓮她們的人,畢竟,她平時對她們的討好,他都看在眼裡。
「九姑娘如今已經同五弟定親了,算是半個我們家的人,往後我們妯娌還要處,我若是冤枉了她,以後怎麼有臉見她?」顧氏深深的埋著頭,言辭懇切。
秦煥禮微微點頭,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你……」江心蓮真是沒想到,顧氏還有這麼一出,從前可真是小瞧了她。
她以為自己就夠有心機的了,現在看看,別說跟雲嬌比,她是連顧氏都比不上了!
秦煥禮只覺得一陣頭大,這事已經明擺著,是江心蓮在無理取鬧,他就算是想偏袒也絕無可能,這傷也白受了。
「好端端的,打算將茶水倒在自己頭上和身上?」秦南風上下打量著江心蓮:「表妹,你是失心瘋了?還是當時就想著藉此冤枉小九?」
好容易騙著顧氏說出了實話,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追究的機會。
「表哥,你……」江心蓮叫他說的一窒,這表哥對她是半分情面也不留。
把雲嬌還沒開口,他便上趕著質問她了。
「罷了。」秦煥禮擺了擺手,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婉淑,你且先起來吧,你蓮子表妹,就是個孩子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顧氏答應了一聲,擦著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低著頭默不作聲。
「舅舅……」江心蓮急得直跺腳:「我說的是真的!」
舅舅怎麼不信她?就算顧氏不是故意的,那她也是推了她的。
「你讓舅舅怎麼相信你?」秦煥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舅舅……」祝韻香見狀,想要解釋一下,方才她為何幫著江心蓮說話。
「好了,你也別說了。」秦煥禮卻誤會她是要幫著狡辯,也不想聽下去了:「沒有旁的事,就散了吧,下次別這樣瞎胡鬧了。」
他說著,就要帶著江心蓮往外走。
「慢著。」
半晌不曾開口的雲嬌卻忽然說話了。
秦煥禮停住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她,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把家這個九丫頭還準備做什麼?
「伯父就這麼讓她走了嗎?」雲嬌看了一眼江心蓮:「她這樣紅口白牙的胡亂冤枉人,便這麼算了?」
她雖然一直不曾開口,可並不代表她願意這件事情就這麼做罷了。
江心蓮以為,陷害不成,搬來了救兵就能把她給救走?
這樣擺出陣仗來想欺負她,她若是不給自己討回些公道,就白白經歷了當初那一番傷心的過往。
「那你想如何?」秦煥禮氣急了反而有些想笑。
他都已經說過江心蓮了,這把雲嬌還不罷休?是怎麼個意思?
「據我所知,伯父是個飽讀聖賢書之人,一定不會不講道理。」雲嬌平靜的望著她:「至於江表妹,也是有爹娘的人,最起碼的教養還是不會缺的。」
所以現在該做什麼,你們難道不知道?
她不往下說了,只是靜靜的等一個說法。
「你想讓蓮子給你賠罪?」秦煥禮在官場多年,雖然不做什麼阿諛奉承的事,但也一把年紀了,自然是人情練達之人。
雲嬌這麼一說,他當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他不能接受。
正如同他方才所想,他已經算是訓斥過了江心蓮,也打算離開,這件事情在他眼裡就算是解決了。
雲嬌就算不願意給江心蓮面子,也該給他這個長輩一點面子。
這樣咄咄逼人的性子,往後怎麼過日子?退一步說,就算不嫁給他兒子,一個女子,性子如此剛烈,恐怕也不太好吧。
「伯父是明白人。」雲嬌一笑,淡淡的回了一句。
她知道秦煥禮不喜歡她,那又怎麼樣?
她委曲求全的討好,秦煥禮就會喜歡她了嗎?
人的成見,是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消失的,再說,她也不是嫁給秦煥禮,不必要在意他如何想。
或許有時候會考慮他的感受,但那也是站在小五的立場,不想讓他為難。
若是沒有小五,秦煥禮看不上她,她還看不上他呢,這一把年紀的老頭,都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我不,舅舅我不……」江心蓮知道自己鬥不過雲嬌,乾脆抱著秦煥禮的手臂,又哭又鬧:「我才不要跟她賠罪,我都傷成這樣了……就算我想冤枉她,可我根本就沒有做到,我憑什麼賠罪……」
「蓮子……」秦煥禮想勸她。
「你別叫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江心蓮乾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鬧著要回家去。
秦煥禮叫她鬧騰得一陣頭大,正要說賠罪的事下回再說,打算先帶著江心蓮離開這裡。
但是,雲嬌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這樣吧。」她先說話了:「這裡這麼多人,江表妹年紀小,又是姑娘家,舍不下臉也是有的,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不如就讓江表妹和我單獨在此,我們私底下說兩句,化解了這事也就罷了,畢竟都是親戚,往後還是要處的。
伯父以為如何?」
她提出這麼做已經很是寬宏大量了,畢竟,江心蓮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栽贓她的,她卻只要關起門來,讓江心蓮給她賠個罪。
秦煥禮知道,若是這都不答應,那確實說不過去,他不喜歡雲嬌,但也不能做有失長輩身份的事。
他沉吟了片刻道:「蓮子,今朝的事情,確實是你不對,你留下來,你們二人好好說一說,我們到樓下去等你。」
他說著便拔腿往外走。
「舅舅!」江心蓮哪裡願意?站起來就要跟出去。
「聽話。」秦煥禮板起臉來訓斥她:「這件事情是你不對,你該好好跟人家說一說。」
江心蓮頓時不敢跟著往前走了。
秦南風則側目看著雲嬌,柔聲道:「那我到門口去等你?」
「不用。」雲嬌很乾脆的拒了:「你跟著你爹。」
秦南風皺眉,有些不願意,他擔心她。
「去吧。」雲嬌將手從他手心裡抽了出來,湊近他,眼帶笑意:「記得,寸步不離的跟著你爹。」
她可不想連累了他。
秦南風看她狡黠的模樣,知道她不會吃虧,也就點了頭。
廂房裡的人都走了出去,雲嬌關上了門,一步一步走近江心蓮。
江心蓮這個時候反倒硬氣起來,擦乾了眼淚,也不哭了。
她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恨意了,咬牙切齒的瞪著雲嬌,柔美的面龐都有些扭曲了:「你想讓我給你賠罪?你做夢!」
雲嬌搶走了她的表哥,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食肉寢皮,又怎會對她低頭?
雲嬌慢慢的踱近,上下打量著她,不緊不慢的道:「你想多了,我把你留下來,並不曾想過你給我賠罪。
不過是幾句話而已,聽不聽的,又能如何?」
「那你是何意?」江心蓮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接著就警惕起來。
既然不想讓她賠罪,那一定是想對她做別的。
「我知道,你喜歡小五。」雲嬌篤定的望著她:「但可惜,他心裡沒有你。」
「那都是因為你!」江心蓮更恨她了:「如果不是你,表哥一定會娶我!
從小,外祖父外祖母就說了,表哥會娶我的!」
「那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說的,並不是你表哥說的。」雲嬌淡淡的反駁:「而我把你留下來,也不是為了跟你爭辯這個。」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不妨直說吧。」江心蓮豁出去了:「我知道,你有些小聰明,但你也別指望我會怕你。」
雲嬌低頭輕笑了一聲,這才又望著她:「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你既然欺負到了我的頭上,我自然不會白白受著。」
而且,她也不想江心蓮再有打小五主意的膽量。
若是外頭的女子,也就罷了,輕易接近不了小五。
要緊的是眼前這位,她是小五的表妹,若是時不時的來上這麼一回,那也夠嗆。
倒不如來個一勞永逸。
「那你能將我如何?」江心蓮冷笑了一聲,都是女子,眼下就她們兩人,真動起手來,她也不一定就會吃虧。
「我能將你如何?」雲嬌抿了抿唇,慢條斯理的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盞。
江心蓮的眼皮微微跳了跳,有一瞬間她覺得,雲嬌會將那個茶盞朝著她丟過來。
但還是強自鎮定了下來,舅舅就在外面,她打賭,把雲嬌不敢這麼做。
雲嬌緩緩走近她,語氣依舊不急不緩:「我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想承受不白之冤,既然你說我做了,那我就做給你看。」
她說著猛的抬手,手中的茶盞直直的就朝著江心蓮另一側額角砸了過去。
「啊——」
江心蓮又怕又疼,她說什麼也沒想到雲嬌說砸就砸,下意識捂著另一側腦門便哭叫起來。
她除了哭叫,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比起雲嬌來,她的心機手腕確實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雲嬌則回腿一腳踹翻了身後的小几,隨後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便只等樓下的人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