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餓了
第1179章 餓了
「她說由她說去。」雲嬌才不在乎:「左右,你爹也不待見我,我還怕她說?」
她若是怕,方才在前頭就不會那樣回她了。
她很明白,秦煥禧那樣的人,你若是向她示弱,她反而更加瞧不起你,變本加厲的要欺負你。
那倒還不如硬碰硬,這家雖說是趙忠竹當著,她進門來也是正經的少夫人,又不比誰低一頭,難不成還怕個出了門幾十年的老姑母不成?
再說秦煥禮,是一家之主不錯,但他一個男人家,恐怕不好太過問這些後宅之事,要說相對,到最後恐怕還是她對著秦煥禧。
「你倒是看得開。」秦南風一聽這話就笑了,他將兩個碟子遠遠的放開,又往她跟前坐了坐,拉著她的手:「你別怕,我雖然不能管後宅的事,但是,該護著你的時候,我絕不會退縮。」
真到了那時候,他才不管什麼後宅不後宅,誰敢動他的小九?
他可是發過誓的,娶她進門,一輩子都不叫她吃苦。
「應該沒有那個時候吧?」雲嬌眨了眨眼睛,笑了。
秦南風看她狡黠的眼神,不由也跟著笑了:「我看也是。」
「不過有件事情我不明白。」雲嬌換了個坐姿,一隻手扶著腰,要不是怕弄亂了髮髻,她真想躺下來才好。
「什麼事,說出來我為你解惑。」秦南風伸出手:「我給你捏捏。」
「你等一下!」雲嬌忽然往後一讓,一把拍開他的手。
「怎麼?」秦南風不解的望了望自己的手。
「你是不是想摸我的衣領?」雲嬌手護著脖子警惕地望著他。
「摸你衣領?」秦南風怔住了:「這是何意?」
他聽不明白,是什麼風俗嗎?
「你不知道?」雲嬌故意將信將疑的望著他:「淑珍都同我說了,叫我找個機會悄悄的摸一摸你的衣領,往後,你就會對我言聽計從的,反之也是如此。
我想著,咱們兩個自幼相識,你對我又還不錯,就不要用這些小伎倆了吧。
沒想到,你還想先算計我!」
她說著又往後縮了縮,忍著笑意伸手指著他。
「有這樣的事?羅載陽也不管管他婆娘,這種話也信。」秦南風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抬頭看雲嬌:「你不會也信吧?」
「你說呢?」雲嬌笑著反問他。
「那我給你摸。」秦南風往她跟前湊:「來來來,你摸,我情願聽你的話。」
「這可是你讓的。」雲嬌搓了搓手指頭,蠢蠢欲動。
「來。」秦南風拉過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雲嬌真的趁機摸了摸他的衣領,韓淑珍昨日再三叮囑了她,還說特別靈驗,羅載陽如今就什麼都聽她的,她在他跟前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她心裡知道這法子荒誕不可信,但就是想照著做一做,不管是不是真的,做一下又不會少什麼。
「這回放心了吧?」秦南風隨手理了理衣領,笑問她:「還有什麼說道?可要一起來?」
「她們還說,不能讓你的鞋子壓著我的鞋子,不能讓你的衣裳壓著……」雲嬌說到這裡,覺得有些不妥。
衣裳壓著衣裳……那不就得兩個人都脫了衣裳嗎?
這話宣之於口,似乎有些不雅,所她及時收了口。
「鞋子不能壓著鞋子是吧?」秦南風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來,將床前雲嬌那雙精緻的並蒂蓮繡鞋放在了他的大鞋上:「你看這樣成不成?」
雲嬌忍不住笑了起來:「做什麼,你真就一點都不忌諱嗎?」
「有什麼好忌諱的。」秦南風一臉坦率。
往後,他就算是有什麼威風,也不會回來對雲嬌使,這家裡頭原本就打算由她說了算,他還忌諱這些做什麼?
「還有旁的嗎?」秦南風又問。
他有心想逗逗她,問問衣裳壓著衣裳會如何,但又怕她羞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沒有了,沒有了。」雲嬌連連擺手:「咱們還是說話吧。」
「對,你方才說……」秦南風整了整衣袍:「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覺得你娘好像……」雲嬌思索著道:「有些怕你大姑母?」
「何止呢。」秦南風說起這個,便有些心煩:「我娘她膽小,又沒主見,不止怕我大姑母,還怕我爹,還怕我祖父祖母。」
「是嗎?」雲嬌方才改口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趙忠竹似乎極為緊張,她還懷疑自己是否是看花了眼,這麼一說,是真的:「那你娘,在這個家活的挺不容易。」
「是啊。」秦南風收斂了笑意。
「那你怎麼不護著她?」雲嬌有些奇怪的問。
「也不是不曾護過。」秦南風有些無奈的道:「但你不知道她這個人,我護著她,她也還是對我爹言聽計從的,從來都不會違逆我爹的意思。
大抵,他們成親的時候,我爹也摸了我娘的衣領?」
他說著笑了起來。
雲嬌笑著錘他:「淨會胡說,沒個正形。」
這麼說來,就是婆母拎不清,小五幫她,她也不領情?
「要我說,瞧你爹對你那樣,你恐怕也不敢如何護著你娘吧?」雲嬌想起來又問他。
「他怎麼說也是我爹,我總不能像對著外頭的人那樣吧?總歸要讓著他些。」秦南風有些無奈。
「那你娘,這樣聽你爹的……」雲嬌思量著問:「倘若她以後對我不好,那是不是你爹的意思?」
「大抵……是吧。」秦南風解釋道:「我娘還是很喜歡你的,咱們成親這些東西,都是她親手操辦的,從定了日子便一日也不曾歇著。」
「那你大姑母沒來做主嗎?」雲嬌笑著問。
「若是放在平常,她肯定要來的,但之前在酒樓你同她那樣,我爹又不曾聽她的去退親,她怎會來操持咱們的婚事?」秦南風笑著道:「我爹還去請了她兩回呢,可她說什麼也不肯來,估摸著是料定了我娘做事不周全,等著看笑話呢。」
「我看,這東西不是預備的挺齊全的嗎?也都是依著規矩來的。」雲嬌朝著帷幔外頭抬了抬下巴。
能這樣面面俱到,說明婆母也不是沒腦子的人。
「那是我娘接了我外祖父同外祖母來,我這個外祖母懂這些規矩,我娘都是照著她教的,一樣一樣來的。」秦南風實話道。
「原來如此。」雲嬌點了點頭:「對了,你外祖父身子好些了嗎?」
自趙忠勇夫婦二人去了之後,這位老人家便一直纏綿病榻,秦南風不在的那兩年多,雲嬌還特意去看過兩回。
「還那樣,等會兒出去行見親禮,你便能見著了。」秦南風拉了拉她:「行了,咱別說這些了,說點高興的。」
「說什麼高興的?」雲嬌笑了,托腮望著他,一雙妙目顧盼生輝:「說說你娘多給了我四個銀元寶?」
「你別說,這還真是個稀罕事,我娘那個人從來都是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個花,今朝能對你這樣大方,可說明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你。」說起這個,秦南風也覺得稀奇,他是知道自己的娘有多節儉的,這事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這麼說,往後我可得好好孝敬她。」雲嬌消得更歡快了。
「那你自己看著辦……」
秦南風正要再說什麼,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姑娘。」
是蒹葭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雲嬌答應了一聲。
蒹葭應了一聲進來了。
秦南風掀開了帷幔,笑看著蒹葭:「還叫什麼『姑娘』,該改口了。」
「是,少爺,少夫人。」蒹葭站定,行了一禮,滿面笑意。
「蒹葭不錯,從善如流。」秦南風很是滿意的點頭。
「貧嘴。」雲嬌笑著探出頭來:「什麼事?」
「兩位媒人叫奴婢來同少爺少夫人說一聲,讓你們快著些換妝,等一會子便要出去了。」蒹葭說著笑嘻嘻的上前:「姑娘快下床來吧,到梳妝檯前,奴婢幫你整理一下髮髻,再換一身衣裳。」
「好。」雲嬌下床,低頭看地上的鞋還擺在秦南風鞋上,不由臉一紅。
蒹葭捂著嘴悄悄笑了起來。
妝娘子隨後也走了進來。
……
前頭,側廳。
秦煥禮滿面無奈的坐在主位上,另一側坐的滿面怒容的秦煥禧,秦煥祿坐在左側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側廳裡頭,便只有他們兄妹三人,所有的下人全都被秦煥禧打發出去了。
桌上,放著四個黃燦燦的金元寶,正是秦煥禧才拿出來的。
秦煥禧手捏著桌角,看著秦煥禮:「照大哥的意思,就拿她沒法子了?」
「大妹妹,你也知道今朝是什麼日子,還說這些有什麼用。」秦煥禮嘆了口氣,看了看桌上的金元寶:「再說,家裡頭辦喜事,你這事也做得不地道,她已經進了門行了大禮,真要是丟了臉,你我三人臉上也都無光。」
他原本是不大願意雲嬌給他做兒媳婦,但有官家的話,他也就沒有了旁的心思。
今朝再看一看,雲嬌還算是端莊識禮,拋卻那個上不了台面的娘家,單看人品樣貌也不算辱沒了他兒子。
他心裡頭已經認命了,家裡辦親事,誰不想歡歡喜喜、順順噹噹的?
何況他就這麼一個嫡子,無論心裡如何,事情肯定是要好好辦的。
可這個大妹妹,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生事情。
「你別拿我同她放在一道說。」秦煥禧怒氣沖沖的道:「她進門了又如何?就算生了孩子,我也不認她。」
「姐姐,你別這樣。」秦煥祿聲音不大,她身子弱,似乎有些中氣不足:「你為了蓮子,不值當如此。
我都細細的問過了,當初那事情是蓮兒先做的不對,人家不可能任由她欺負。
現如今人既然進門來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你也消消氣。」
「消什麼氣?」秦煥禧頓時瞪圓了眼睛:「你倒是會做好人,我為了你女兒,你反到胳膊肘往外拐起來了。
我告訴你,就算不為了蓮子,我也不會上罷甘休,你是不曾見她在酒樓里對我的那副嘴臉,我還受她?
她算個什麼東西!」
她秦煥禧,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這闔大家子這麼多人,誰敢如此待她?
把家這個丫頭簡直反了天了。
「我們畢竟是出了門的人。」秦煥祿慢言細語的勸說道:「過了今朝,各人在各人家裡,也就逢年過節或是家裡頭有事,才能見上一面。
真的不必大動干戈,姐姐若真是不待見她,以後少回來就是了。」
「少回來?我憑什麼少回來?我可是姓秦。」秦煥禧氣的站起身來:「她來了我就不能來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爹娘哥嫂都不曾這樣說過,輪到她不讓我來?
秦煥祿,你要討好她你自去,別在我跟前來這一套,你想兩廂討巧是吧?
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的事,你要是認了她,我就同你一刀兩段。」
她說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大哥,你看她說的什麼。」秦煥祿說不過她,氣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如今他們年紀多大了,可這個姐姐性子還是這麼剛強,若依著她說,根本不必要如此。
孩子們都大了,她的蓮子沒福氣嫁回來,那都是命,不能將這事怪罪在雲嬌頭上。
且她也不想攪合娘家的事。
秦煥禮沉寂了片刻道:「大妹妹,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今朝是辦喜事,你就這麼一個嫡親的侄子,無論如何你要忍住了。
其他的事情,等過了今日再說。」
「我自然知道,你當我是那不識大體的人嗎?」秦煥禧滿面不悅的往外走:「我去看看爹娘預備的如何了。」
秦煥祿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多少年了還這樣,用這一套能管好祝家,可不見得處處都管用。」
「她不就這樣。」秦煥禮不曾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反問她道:「你家那個活寶,近日如何了?」
他問的是他的小妹夫,秦煥祿的夫君。
「還能如何?」秦煥祿神色有些黯然:「常去勾欄瓦肆的也就罷了,耗不了多少銀子,只是這個賭錢……實是個無底洞。」
「江山易改本秉性難移。」秦煥禮冷哼了一聲:「若依著我,帶人去將他抓起來,關上三五個月,看他往後可敢再犯。」
「罷了,孩子們都大了,往後還要說親,真那樣就難看了。」秦煥祿連連擺手,又叮囑道:「大哥,你等會兒見了他,萬萬別給他臉色看。」
「你啊你。」秦煥禮搖頭嘆息:「煥禧那個性子,若是能跟你勻一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