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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帝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刀箭般鋒利。
良久,姜青寧終於聽到永安帝說了一句:「怎麼跟你父親長得一點都不像?」
姜青寧吸口氣,保持平靜回:「回陛下,臣是跟父親長得不像,像母親。」
永安帝又打量著他,忽而問:「孤聽人說你從小心智不全,怎麼如今看著倒一點不像心智不全的樣子?」
姜青寧恭順回:「陛下說的沒錯,臣之前確實是心智不全,但嫁到六殿下府上,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恢復心智了。」
「哦?那看來徹兒府上,還是個福靈寶地?」永安帝神色陰沉問道。
姜青寧心中一咯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錯話,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索性硬著頭皮回:「或許是吧,六殿下心善,待人寬和,可能他住的地方確實是個福地。」
說完之後,姜青寧感覺四周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蕭徹貼在地上的手指也是越攥越緊,閉眼咬緊了牙。
永安帝不喜六皇子蕭徹,宮內人人盡知,姜青寧卻當著永安帝的面說,六皇子心善、寬和,住的地方都是個福地。
這樣直白地維護蕭徹,就是給自己自尋死路。
但姜青寧也知道,永安帝再怎麼不喜歡蕭徹,他也是蕭徹的父皇,他也是帝王,帝王總不可能心眼比針小。
果然,許久後,姜青寧感覺到永安帝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
永安帝呵笑了聲,緩緩說:「那還真是個福地,也是徹兒的造化。孤本來還憂心徹兒身體上不足,又娶個心智不全的,這以後日子該如何過?這樣倒好,以後有你陪著徹兒,孤也就放心了。」
姜青寧心裡腹誹,這帝王嘴上說的是一副父子情深,可是面對蕭徹不聞不問,蕭徹已經在地上跪了許久,姜青寧擔心他那雙腿能否吃得消,於是又大著膽子提醒說:「陛下,六殿下已經跪了許久了。」
永安帝卻好似沒聽見一般,手裡打開了一本奏章,邊看起來,邊對姜青寧說:「宰相若是知道你心智恢復,肯定也會高興,有空多回去看看。」
姜青寧皺眉:「臣知道。」
他目光忍不住又望了望蕭徹那邊。
蕭徹跪在地上,半晌身體都沒有挪動過,看起來十分可憐。
永安帝又閒話家常說:「以後徹兒府上的大小事,都該由你來操持,切勿讓那些伺候人的奴才們,爬到主子頭上。」
姜青寧點頭:「臣謹記。」心裡越發急躁。
又過了許多時間,永安帝終於一揮手:「都退下吧,以後無事,常來宮中請安。」
姜青寧躬身:「是。」
他走過來扶起蕭徹,才發現蕭徹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汗。
姜青寧心裡對待弱者的憐憫之心,已經爆發到了極致。
出了紫宸殿,姜青寧也不管蕭徹能不能聽見了,小聲在蕭徹耳邊說道:「殿下無須擔心,以後,我定會想辦法改變殿下的處境。」
只要弄清楚蕭徹跟永安帝之間的心結,然後解開就好了。
蕭徹心中熱流涌動,他不由得望了望姜青寧,因為要假裝聽不見,他只能忍耐著自己不去回應。
姜青寧說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可惜,這是何其難的一件事。
蕭徹心裡冷笑,小傻子果然還是太天真,當年的那件事,已經徹底割斷了他跟永安帝之間的父子情。
若不是他這些年裝聾裝啞,裝出一副苟延殘喘的樣子,或許早幾年,他就已經死了。
蕭徹每每想起這些,渾身冰冷,整個人如墜深淵。
見過永安帝,姜青寧心裡只覺得愈發好奇,他原本還猜測過,蕭徹難道不是永安帝的孩子,所以永安帝發現之後,才如此厭惡他。
可姜青寧看見永安帝之後,立馬就確定了,蕭徹絕對是永安帝親生的,那眉眼間,不說十足十的像,也至少有□□分像,以及兩人之間的許多神韻都是很像的。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導致了兩人之間產生心結?
姜青寧越想越覺得好奇,但他又不能直接問蕭徹,為了避免給傷者傷口上撒鹽,只能自己心裡憋著。
原本以為見過永安帝之後,兩人就可以出宮回府了。
但在半路上,馬車又被人攔了下來。
「參見九殿下!」
姜青寧聽到外面韓雲的聲音。
看來是九皇子。
「六哥!」外面一道少年清亮的聲音傳來。
也不等姜青寧掀開帘子,那少年已經掀開帘子,朝裡面張望:「六哥,這就是你新娶的嫂嫂?」
姜青寧一僵,「嫂嫂」這兩個字讓他渾身彆扭,也顧不上什麼禮儀,立即出聲制止:「別,別叫什麼嫂嫂,叫我阿青阿寧,或者阿姜都行。」
九皇子蕭歷皺眉:「什麼阿青阿寧阿姜的,本殿下想叫你什麼,就叫你什麼。」
姜青寧:「……」
蕭歷跳上馬車來,也不管姜青寧在場,立即拿起毛筆,紙上書寫:「六哥我好想你,這些日子在宮外肯定受苦了吧。父皇也太過分了,怎麼能硬塞一個傻子給你,而且長得這麼一般,六哥你要是不喜歡,就儘早休了,再娶一個。」
姜青寧:「……」雖然他很想被蕭徹休掉,但也不能讓別人這麼埋汰的,什麼叫硬塞、長得這麼一般,雖然蕭徹確實一開始要娶的人不是他,但最後蕭徹不還是同意了?雖然他確實沒有蕭徹那麼俊美,但也至少是中上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