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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看了看,卻並不想發表什麼見解,他道:「請父皇容兒臣回去想想,等想出辦法後,再來告訴父皇。」
永安帝無奈道:「好,那你先回去想想。」
蕭徹從永安帝的帳篷里出來。
關於烏地那邊,蕭徹自然是很清楚的,對策他當然也有,只是現在他並不想告訴永安帝。
「不知道燕將軍如今在那邊怎麼樣了?」韓雲忽然有些惆悵道。
剛才在帳篷里,六殿下跟永安帝的對話,他聽在耳中,也明白六殿下是為何不肯在永安帝面前說出自己的見解。
一來是現在已經入冬,烏地比其他地方更加嚴寒,想出再好的辦法,如今也根本無法施展,只能等明年開春了再說,二來是六殿下的外祖一家當年被陷害,唯一沒被砍頭的舅舅燕將軍被流放的地方,正是烏地。
六殿下不想多提起,應該是不想傷情。
當初逼永安帝認回六皇子,已經是十分困難、是六皇子豁出性命才換來,如今再要永安帝承認當年的錯誤,給燕將軍平反根本不可能。
蕭徹對於韓雲的念叨,仿佛沒有聽見,他目光望著遠處烏泱泱的黑雲,道:「今年的第一場雪,應該馬上就要來了。」
韓雲喜悅道:「那真是太好了,雪應該是冬日裡,每個人都期盼的吧。」
蕭徹點頭,語氣悶悶:「嗯。回去吧。」
韓雲看出來六殿下心情不好,也就閉嘴不再多言。
蕭徹心情確實是不太好,他煩悶此時不能跟姜青寧在一起,不能看到那張對他來說很治癒溫暖的臉,他也氣惱自己的無能,哪怕他翻了身,卻還是不能替他外祖一家平反,他母妃應該還是沒有辦法安息。
唯有等他登上那個至高之位才可以。
蕭徹讓韓雲拿來紙,他給姜青寧寫信道:「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無奈青寧兮,不在東牆。」
蕭徹洋洋灑灑,寫了兩整頁紙他對姜青寧的思念之情,寫好後,放入信封,讓韓雲差人將信送回長安。
「唯,屬下立即去辦。」韓雲拿了信離開。
蕭徹想,他的阿寧此時肯定就在迫不及待地等著他的信,他能想像到姜青寧看到信後開心的樣子。
……
姜青寧收拾好了包袱,滿心不舍地看了看自己住過的這間屋子,縱使萬般留戀,他也不得不離開。
小筷子道:「阿寧你怎麼不多拿點值錢的東西?」
姜青寧看了看自己的包袱,裡面裝的是蕭徹給他畫的那兩幅肖像畫,幾件換洗衣物,還有蕭徹送他的那塊羊脂白王,他身上穿著蕭徹送他的那件青色竹子披風。
他低聲道:「夠了,這些就足夠了。」凡是蕭徹送給他的東西,他都帶了,其他的也都沒什麼必要了。
姜青寧呆到天黑,正要偷偷離開,沒想到剛一出去,他就碰到了馮鷹。
馮鷹神色冷淡,或許是因為這一天他早料到了,他知道六殿下必須登上皇位的原因,也知道姜青寧遲早得離開,所以他只是很冷淡地問道:「你就這樣一個人走,不帶其他人?」
姜青寧苦笑了笑,道:「在這個府里,我用著順手的也只有小尋,可小尋也有他的幸福,我怎麼能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我本就是一個喜歡自由清靜的人,就這樣一個人走,也沒什麼不好。」
馮鷹道:「也好,那這個你戴上。」他將一個小袋子遞過來,裡面是滿滿的一袋銀子。
「多謝。」姜青寧接過來,道,「你保重。」
馮鷹神色黯然:「我在府外已經安排好了馬車。」
見姜青寧已經走了幾步,他又提醒道:「不要相信那個人的話,我沒猜錯的話,他不會輕易放過你。」
姜青寧沒有回頭,只揮揮手:「我知道了,後會無期。」
出了皇子府,姜青寧坐上了馮鷹給他安排的那輛馬車,又想起馮鷹的叮囑,他決定朝原本相反的方向而去。
夜色重,馬車外的車夫輕輕哼唱著曲子來給自己提神。
姜青寧安安靜靜坐著車內,手指摩擦在他掌心的那塊白玉上。
小筷子看不慣姜青寧這麼一副低沉的樣子,忍不住道:「阿寧你想哭的話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姜青寧似乎覺得十分好笑的樣子,他笑著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哭啊?我終於自由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筷子:「……」
姜青寧似乎因為實在太無聊,也極力想給小筷子證明自己並不難過,於是他在車內背起了詩,聲調抑揚頓挫地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小筷子:「………」看著姜青寧這樣搖頭晃腦背詩的樣子,小筷子更加確定了他是真的難過,於是也不敢再出聲刺激他。
外面寒風蕭蕭,車夫哼唱了一夜的曲,姜青寧也背了一夜的詩。
待到第二日清晨,他們早已經出了長安。
姜青寧辭別了車夫,又買了一匹馬。
他相貌生得精緻,皮膚白嫩,加上衣著氣派,在人群里很是打眼。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又把自己好好喬裝了一番,皮膚抹黑,穿上粗布衣裳,獨自一個人騎上馬,他決定一個人慢悠悠地朝著北邊方向遊蕩著去。
一整天,姜青寧別說吃飯,他連水都沒有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