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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穆殷如今卻是不甚為意,她靠在身後椅背上,抬眸看著院子裡蹦蹦跳跳的阿七,語氣篤定,「他會回來的。」
穆殷猜到了紀塵的想法,正是因為猜到了才會讓他離開。
跟一心想從籠子裡出去的雀兒不同,認主的鷹無論飛的再遠,總會再飛回來。
「因為……」穆殷拉長語調。
身邊人精神一震,連忙豎起耳朵。
她以為穆殷要說自己對紀塵留了後手,結果就看見對方舉起手裡的簪子細細觀賞,聲音帶笑,「欽欽愛極了我啊,非我不行,走之前還要給我留個簪子宣示主權,讓我時時想著他念著他,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捨得不回來。」
「別看他表面清清冷冷的,其實可黏黏糊糊了。」穆殷幽幽感慨,「你不懂他。」
對方,「……」
第33章 033
紀塵問阿六要了輛馬車,讓她把手裡的梅花簪轉交給穆殷便出了竹城混入人流中,慢慢朝安國境內駛去。
路上他將信件拿出來又看了一遍,上面寫了近十年來師父的行蹤,但十年之前的半點都查不到。
紀塵對於十年前記憶也記不清了,他六歲那年生了場大病,醒來後面前只有師父一人,別的什麼都沒有印象。
所以查出來的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太大作用。
前方不遠處便到了安國的境內,城門口有守城將士把著大門盤問路人,生怕混進奸細。
紀塵將信件收起來,緩慢驅馬進城。
查不到的原因大概有兩個,一是師父十年前的行跡被人抹去痕跡刻意隱藏了,二則是,有人想用過去的事情誘他回來。
不管是哪一種,都代表著有查的必要。
紀塵坐在車前橫木上,到了城門口被人用長矛攔住也沒跳下來,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對方看。
這是他少將軍的牌子。
守城將士神情一凜,忙抬頭看紀塵。可他易了容,如今樣貌平平,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對方只當他是少將軍麾下出去辦事的人,立馬收起長矛態度恭敬的抱拳放行。
哪怕被俘,哪怕他是男子,百步穿楊的紀少將軍在將士們的心中依舊有一定的分量。
紀塵大大方方的進去,甚至沒有隱藏行蹤。像是明晃晃的告訴對方,他來了。
至於為何易容,主要是安國的紀少將軍被晉軍所俘,要是現在突然出現怕是會引起混亂。
紀塵垂眸摸了摸手裡的牌子,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被穆殷染了不少惡習,若是換成以前,定然會比現在低調許多,怎麼也不會連車都懶得下。
他剛才進城時這副張揚肆意的挑釁姿態,簡直跟穆殷如出一轍。
這要換成是她,估計會把阿七帶上,遇到盤問連車簾都不屑撩開,而是輕闔眼皮靠坐在車內,語調慵懶的嗤笑,「低調?那多無趣,我偏要告訴她們我來了,讓她們提前開始害怕。」
光是想到她那散漫的姿態,以及眼底睥睨一切的神情,紀塵心臟莫名漏跳半拍,手指緊了緊。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紀塵眼睫煽動落下,耳根微微發熱。
他本以為離開穆殷身邊,總能不被她干擾心緒可以專心於自己的事情,誰知道哪怕她不在,也能隨時隨地霸道強勢的擠在他腦子裡,讓他想忘也忘不掉。
紀塵抬手捏了捏眉心,手掌順勢將半張臉遮住,像是怕被誰看見自己的這幅反應似的。
畢竟從進城起,他可能就落在了別人的視線里。
紀塵進城後先找了處客棧落腳,同時花錢跟小二打聽了一下如今安國境內的局勢。
「嗐,還有什麼局勢可言。你看看這城內,生意都荒涼成什麼樣了,百姓終日惶惶不安,不知道晉軍何時攻打過來,」小二用抹布擦著手,連連嘆息,「要我說還不如早攻打早了事,咱們老百姓求的無非是過個安穩日子,別的一概不管。」
紀塵住在二樓,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眼。
街上行人三兩個,都是行色匆匆,平時路兩旁應該擠擠挨挨的攤鋪竟沒有一個,只有零星兩個店鋪還開著門。
跟晉軍統治下的竹城比起來,安國自己境內的城池反而像是戰後剛被攻陷一般,毫無人氣跟生機。
「說起戰事,我倒是聽聞朝廷又派了一位將軍過來,年齡不大,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坐在馬上氣勢了得,說不定是個能打仗的。」小二想起什麼,跟紀塵說道。
朝廷派人過來了。
二十出頭年齡不大,這個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紀塵在心裡排除了一下,還真找到一張跟這個範圍相符合的臉。
丞相的小女兒,李希。
紀塵之所以對她有印象,是因為當年兩人在京城比試過,一群世家女兒中,唯有李希還算有點真本事。
但也就是有點,能讓紀塵記住的主要還是她的性格,跟她母親完全不同,李希為人頗為剛正較真,比起舞文弄墨的丞相大人,她可能更像武將世家那邊出身的父親。
如今邊疆局勢已然這樣,誰來都討不了好,按丞相的性子肯定不願意讓親生女兒過來,這怕是她自己強硬要求的。
為將者,應當為國,為民。
紀塵朝安**營駐紮的方向遠遠眺望,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打發小二後,紀塵便在城裡隨意轉了一圈,然後回到客棧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