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她發燒了。
在她身上雖然披著件斗篷,可裡頭只有一件單薄的寢衣,這麼冷的天氣, 她還騎馬這麼遠趕來, 如何承受得住?
齊風趕緊褪去身上披風, 將她小小的身子裹住, 手臂圈在懷裡,輕聲細語,詢問,「你怎麼樣?」
虞宛宛一夜未睡,已是有點神志不清,半夢半醒,小手緊緊箍著男人的衣襟,含糊的說著,「別走可好……」
齊風握著她的小手,安撫,「我不走。」
隨後,便吩咐車夫返程,回去找大夫給虞宛宛醫治。
*
先前,虞宛宛跟沈雋先後騎馬離去之後,嬋兒便一直在寨門口來回踱步,心急如焚。
也不知姑娘那邊情況如何。
正當她望眼欲穿之時,山道上,沈雋騎馬開路,齊風的馬車踏著塵土,又折返回來,只是不見虞宛宛身影。
馬車漸漸靠近,還沒停穩,齊風便抱著虞宛宛,匆匆跳下馬車,直朝著寨門口走來。
身形高挑的男人懷裡,虞宛宛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緊閉雙眼,昏迷不醒,臉色也有些不太對勁。
嬋兒見狀,看出事情不妙,慌忙上去詢問,「姑娘這是怎麼了?」
齊風吩咐,「去找大夫。」
嬋兒也來不及多問,點點頭,便扭頭轉身,快步跑在前方,去把白大夫請來。
芳華居,正屋之內。
白大夫帶著白芨和嬋兒,正忙得手忙腳亂,一趟一趟用冰水洗過的帕子,不間斷的往虞宛宛額頭上送。
忙活了大概兩三個時辰,她身上溫度才漸漸降低下來,情況暫且穩住了。
此時,被褥之中,虞宛宛不僅衣裳濕透,就連床上也是被汗水浸濕了,旁邊照料的幾人也是累得大汗淋漓,頭暈眼花。
屋外,院內亭子裡,沈雋和齊風還一直等候在那裡。
沈雋眉頭緊皺,面色沉凝。
齊風雖帶著面具,看不清表情,眼神卻也是暗沉無光,手指不停在袖口來回搓動。
直到不知多久,白大夫開門走了出來。
沈雋趕緊上前,望著白大夫詢問,「如何?」
白大夫用手帕擦著額上的汗,交代,「寨主放心,表姑娘已經退燒了,只是一夜未睡,睏乏得厲害,昏睡過去,待她醒來,用過湯藥,應該很快就會好轉。」
聽聞虞宛宛沒事,沈雋緊繃的面色,這才緩過來一些。
齊風雖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卻明顯能聽出,面具之下,男人長噓一口氣。
也是後來,聽白大夫分析之後,二人才得知,是因為昨日虞宛宛去溫泉,渾身濕透,吹了冷風,不慎染上風寒,加之昨夜又是一夜未睡,病情加重,又是一大早,穿那麼點衣裳,騎馬下山追人,這才突發高燒,情況危急。
所以,究其原因,都是齊風害的。
若不是昨日帶他去溫泉,她也不會染上風寒,若不是不捨得他離開,也不至於一夜未眠,還穿得那麼單薄,一大早就騎馬出去追他。
要不是他,虞宛宛也不會這樣。
一想到這些,沈雋莫名來氣,全都怪在了齊風身上。
上去便是一把提起齊風的衣襟,一雙陰鷙駭人的眸子,死死瞪著他的眼睛,「宛宛對你一片痴心,百般示好,你怎如此不知好歹!」
先前,沈雋對齊風,因為有著救命恩情,一直是難得的謙遜有禮,今日為了虞宛宛病倒的事情,竟是翻臉不認人了。
齊風也沒想到,虞宛宛會突然病倒……
低下頭,略顯歉疚,「是我一時疏忽,並非有意為之,今後,定會好生補償她。」
沈雋冷哼一聲,「少在這裡虛情假意!你不是要走麼,趁她還未醒來,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一把將齊風衣襟扔出去,便下了逐客令。
齊風后退兩步,卻是目光看向屋內,沉默片刻,不緊不慢,道:「齊某已經答應迎娶虞姑娘,又怎能擅自離去,失信於她。」
沈雋不屑,看向他的目光,竟是流露出些許殺意,「昨日你愛答不理,今日你高攀不起!
「你現在就是求娶,我還不想把她嫁給你呢!
「來人,送客!」
說完,便背過身去,再不想多看這沈雋一眼。
「齊先生,請吧。」
趙坤帶著人進來,將齊風團團圍住,這是打算先禮後兵了。
齊風還試圖挽救一下,「寨主就算想攆齊某走,可否等虞姑娘醒了,齊某向她道別一聲再走。」
沈雋冷聲質問,「早上你要走的時候,怎沒想過要與她道別?」
一句話,便將齊風問得噎住,無言以對。
隨後沈雋又催促旁人,趕緊送齊風離開。
明月躲在齊風背後,不知所措,「先生,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齊風和明玉就這麼被攆出了雲湖寨,沈雋還特意派了幾個人,熱心的護送他們二人下山。
*
等到虞宛宛甦醒之時,已經是當天入夜之後。
她一睜開眼,聲音沙啞,喊了一聲,「水……」
外頭守著的嬋兒聽見動靜,趕忙倒了一杯水,送了進去。
「姑娘你總算醒了!」
溫熱茶水順著喉嚨灌入,仿佛乾涸已久的河床,迎來春風細雨的滋潤。
虞宛宛面色蒼白如紙,身子虛弱無力,因為心裡還惦記著齊風,立即便開口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