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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宛宛抹去額上細汗,復又倒下,翻身睡去。
嬋兒替她捏了被角,合上床帷,隨後提著罩燈出門離去。
卻不知,牆角陰影里,一片衣角晃了晃,一眨眼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
次日一早,虞宛宛換上老夫人準備的衣裙,收拾打扮好,便前去與魏盈蘭匯合。
一見面,便聽魏盈蘭傳來嘖嘖的驚嘆聲,「宛宛,你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不對,應該說是她人長得可真好看。
這種大朵芙蓉緞裙,若是穿在別人身上,大多是艷俗又老氣,也只有虞宛宛這等樣貌和身段,才能穿得出獨有的明媚驚艷,就像是院子裡開得最艷麗的那朵芙蓉花,叫人總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反正見識過了虞宛宛,魏盈蘭才算知道,古時那些所謂的禍國妖姬是何等姿色,難怪會讓無數君王盡折腰。
也不知那負心漢是不是眼瞎了,擺著這等大美人不要,竟然移情別戀?
魏盈蘭挽起虞宛宛的胳膊,義正言辭說道:「宛宛,今日我定要給你挑個一等一的好郎君,讓那負心漢腸子都悔青!」
「……」虞宛宛笑得有些尷尬,本以為應付一下就過去了,這丫頭怎麼還惦記著什麼負心漢?
隨後兩人並排而行,說說笑笑的,前去籌辦百花宴的葵園。
走到岔口時,恰好遇上另一少女款款走來。
她衣著華貴,容貌清麗,端莊嫻雅,一看就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正是寧國公府的大姑娘魏盈雪,也是寧國公與華陽長公主的獨女,因為頗得皇帝寵愛,自幼便被賜予永樂郡主的封號。
虞宛宛一見魏盈雪,便是心下微顫,不自覺攥緊了袖口。
因為在她夢裡,鳳霽將她廢黜休棄之後,要娶的人,正是面前這位永樂郡主魏盈雪。
雖說,虞宛宛跟魏盈雪從小就在寧國公府這同一個屋檐下,可實際上,她們相處的機會並不多,身份更是天差地別。
魏盈雪那種京城裡數一數二的貴女,經常出入皇宮,交往的也都是些皇親國戚,高門貴女,虞宛宛恐怕連與她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也難怪鳳霽會選她,人家可是長公主的千金,出身高貴,品貌端莊,今後鳳霽想要穩穩坐上皇位,還少不了她家的擁戴扶持。
不像虞宛宛,父母雙亡,家族落敗,說得好聽些是寧國公府的表姑娘,說得不好聽就是路邊撿來的孤女,除了這張臉,還能拿什麼跟人家比?
虞宛宛目不轉睛,盯著魏盈雪愣愣看了好半晌,還是旁邊魏盈蘭拿胳膊撞了撞她,她才發覺自己失態,慌忙回過神來。
二人按照規矩,向魏盈雪行了個禮,「見過郡主。」
魏盈雪臉上帶著標誌性的微笑,連嘴角上揚弧度都是永遠一成不變的,抬了抬袖子,大方回應:「不必多禮,一起走吧。」
隨後也不多話,轉身領著身後婢女,先行離去。
魏盈蘭察覺到,虞宛宛今日看向魏盈雪的眼神有些奇怪,待人走遠之後,悄聲詢問,「宛宛,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莫不是郡主又為難你了?」
虞宛宛搖搖頭,微笑掩飾,「只是沒睡好而已。」
都被負心漢始亂終棄了,睡得好才怪呢!魏盈蘭翻了個白眼,更加想把那男人揪出來痛扁一頓,替她家宛宛出一口惡氣。
而後,兩人朝著魏盈雪的方向,跟了上去。
魏盈雪這邊,才剛背過身。
一旁跟著的婢女金釵便湊上前來,小聲道:「郡主,奴婢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說吧。」
金釵看了眼背後,確認還沒人跟上來,這才開口道:「那個虞宛宛,平常日子勾三搭四也就算了,前些日子,奴婢無意間撞見,她竟膽大包天,在太子面前搔首弄姿……」
魏盈雪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太子表哥是什麼性子,魏盈雪心裡再清楚不過。
他那個人凜若冰霜,不喜女色,年近弱冠,東宮卻還半個內侍都沒有,平常日子圍在他身邊的美人不計其數,他正眼都不瞧一下,又怎可能看得上虞宛宛那等艷俗狐媚的貨色?
更別說,他們身份懸殊,根本就沒可能。
最終魏盈雪只得出一個結論,「還真是不自量力。」
金釵卻覺得,虞宛宛絕非不自量力。
她還記得,那日偶然經過花園,撞見太子跟一個姑娘在假山背後眉來眼去,極其曖昧,起初她還不能確定那姑娘是誰,後來看清是虞宛宛,簡直不敢置信。
她隱約還記得當時的畫面,太子看向虞宛宛那種灼燙的眼神,是對她家郡主從未有過的,所以心下莫名擔憂,又提醒一句,「奴婢總覺得,留著她恐怕遲早是個禍害,郡主還是小心堤防著為好。」
魏盈雪全然不以為意,宮裡宮外,這麼些想跟她爭太子妃之位的人她都防不過來,哪有閒心去防一個無關緊要的狐媚子?
虞宛宛要是敢去招惹太子,太子不要她的命已經是對她仁慈了,若當真瞧得上她,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
今日寧國公府的百花宴,前來赴宴的都是些高門顯貴,世家子弟,早早便是華蓋雲集,門庭若市。
老夫人因為年事已高,喜好清淨,已經很少出席這種尋常小宴,女眷這邊,都是以華陽長公主為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賞花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