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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虞宛宛敢跟著沈雋走,也是全憑直覺。
她總覺得,沈雋看她的眼神,跟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小孩一樣。
虞宛宛這兩年,身邊垂涎她美色的男人數不勝數,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沈雋就如他所說那樣,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便也不必擔心他會貪圖美色,作出什麼越格之事。
最重要的是,她先前提出要救出嬋兒,本來以為沈雋肯定不會答應的,沒想到,她只不過哭鬧一陣,沈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等著」兩個字,虞宛宛在原地船上等了一日,嬋兒果然被他帶回來了。
反正,虞宛宛現在,是愈發覺得沈雋這人靠得住了。
這些想法,不過轉瞬。
虞宛宛另取來一個水囊,步履盈盈,來到沈雋面前,含笑將水遞了上去,「表哥,渴了吧?給。」
沈雋接過壺,擦了擦壺口,仰頭飲水。
虞宛宛便又打探,「我們還要趕路幾日啊?」
沈雋回到,「若是路上不出什麼事,三五日便可。」
「……」
男人一身黑衣坐在馬車馭位上,一腿折起,另一腿自然垂下,姿態颯颯,少女則站立在車旁,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這和諧畫面,旁邊嬋兒卻是看得愈發憂心忡忡,總覺得她家姑娘對這個沈雋,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這樣下去,若是被官府抓到,她們會不會被視為反賊的同夥,一併被拉去殺頭啊?
現在,她家姑娘頂多就是出走,就算被抓回去,也不至於獲罪的。
嬋兒越想越是擔心,總覺得,還是應該擺脫這個沈雋才是。
*
為了躲避追兵,幾人一直是躲躲藏藏,喬裝打扮。
沈雋的通緝畫像貼得滿城都是,那張臉實在太過顯眼,所以只能一直戴著面具易容,虞宛宛因為身材嬌小,若是遇到官兵巡查,躲進馬車的巷子隔層里即可。嬋兒長得不太起眼,又不是官兵搜查的主要目標,隨便偽裝一下就行。
沈雋自幼便在亡命天涯,躲避官兵搜查已是習以為常,總是有法子能夠糊弄過去,萬一被認出來,便會動手殺人滅口。
路上風餐露宿,渴了喝泉水,餓了吃烤肉,虞宛宛嬌生慣養的,時間一久,難免也有些受不了。
她雖然沒開口,可沈雋看得出來,便決定,今晚就在附近鎮上暫住,好好休息整頓,順便備點乾糧和水。
小鎮名為清河,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客棧就這麼一家,環境也不怎麼樣。
但好歹有口熱乎的吃,也可以洗個熱水澡,總比之前睡在野外帳篷,被爬蟲野獸重重包圍,要好得太多。
以防萬一,沈雋叫人去巡查了一番,附近也不見官兵,應該暫且安全。
虞宛宛實在太累,這幾日都沒有睡個好覺,安頓好了之後,稍微洗漱一下,便倒頭就睡。
替她關好門窗,吹了油燈,嬋兒這才合上房門出來。
只是出門之後,她左顧右盼,神色緊繃,鬼鬼祟祟的。
確定四下無人,沈雋房間也沒有絲毫動靜,嬋兒輕手輕腳,摸摸索索著,來到走廊盡頭牆角處,找了個不怎麼起眼的地方。
她蹲下身,自袖子裡掏出一塊尖銳的石頭,準備在這牆上留下記號。
這個記號,是留給太子那邊的,她一路上已經留下了好多,謝邀見了應該能夠立馬認出來,只希望太子能找過來,把她家姑娘救回去。
嬋兒總歸還是覺得,沈雋就算再好,也是逆臣賊子,姑娘跟著他整日擔驚受怕,東躲西藏,哪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姑娘被太子帶回去呢。
太子對她家姑娘上心,嬋兒是看在眼裡的,光憑他親自離京找她家姑娘,已經足以見得一片誠心。
嬋兒這幾日怎麼勸虞宛宛,都是無濟於事,也只好這麼做了。
只是,嬋兒正費力的在牆上刻字時,背後突然一個凜厲的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麼?」
聽見聲音,嬋兒驚得肩膀一顫,緩緩扭頭過去。
無聲無息的,也不知何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背後,由於走廊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瞧見男人眼中射出兩道紅光,就好像黑暗之中盯著獵物的野獸。
嬋兒唇瓣半張半合,已經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顫抖著雙腿,緩緩站起身來,將手中東西慢慢藏在身後,支支吾吾回答,「我,只是睡不著,隨便出來轉轉……」
「隨便轉轉?」男人冷哼一聲,抓著她的胳膊,奪過她手中的東西。
沈雋狠戾駭人的目光,看了眼手中的石頭,又掃向嬋兒,狠狠的質問,「你給官兵留記號?」
光是那眼神,好似都能放出無數銳利的劍刃,殺人於無形。
被當場抓住,嬋兒嚇得腿一軟,靠在牆上,面色發白,連連搖頭,想要否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雋抬手,便是一把掐著她的脖子,摁在牆上,漸漸舉起。
男人渾身殺氣,讓本來黑暗無光的走廊上,更是陰森恐怖,寒氣逼人。
他死死掐著嬋兒的脖子,好似隨手一擰,輕易便能取她性命,壓在她耳邊質問,「我費力救你出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嬋兒被扼住脖子,已是無法呼吸,雙目瞪圓,臉上發青,想要呼救,可喉嚨卡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