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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向牆面上的鏡子,從中對上的是一雙深邃至極的眼睛。
厲莊的審訊進入第二階段已經過去了三天,精神圖景的互通讓所有的精神折磨幾乎同步地傳遞到了戚閻身上,在這三天的時間內,他同樣的夜不能寐。
晚上無法安睡,白天又仿佛沒事發生般陪伴在臨伊瑟的身邊,這樣獨自支撐的方式多少看起來有些自虐的成分,但只有戚閻自己清楚,只有以這種方式陪伴在厲莊的身邊,才能讓他更加清晰地把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都深邃地刻入骨髓當中,深切銘記。
精神圖景終於逐漸恢復了寧靜,大概是厲莊那邊的審訊也終於再次告了一個段落。
也不知道是哪個傻逼,每次總喜歡在半夜三更動手!
戚閻緩緩地握緊了拳,過緊的力量下隱約露出了手指關節的骨節。
他接連吁了幾口氣才按捺下直接衝進宏伯區級堅守區搶人的衝動,剛準備借著這難得地時間好好睡上一覺,房門突然被人用力地砸響了。
季天的聲音聽起來急迫至極:「副組,你醒了嗎!陛下喊你過去!馬上!」
戚閻把門打開:「現在?」
詢問期間他迅速地朝周圍打探了一周,遙遙可以看到在還不算太亮的天色間,臨伊瑟住處那片區域燈火通明地尤為刺目。
季天也沒想到戚閻居然能起得這麼快,準備再次砸門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也有些愣神:「你起這麼早?」
戚閻剛才從衛生間裡出來,就隨手抓過了軍裝披在身上,聞言也不回答,側了側身從季天身邊繞過的時候,頭也不回地問道:「所以說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季天回神的第一時間也快步跟上:「具體沒說,但好像是前線發來的情報,看陛下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戚閻的步伐當即又加快了幾分。
臨伊瑟的居室門外站守滿了人,皇帝陛下的突然震怒顯然讓所有人都非常惶恐。
倪爾原本滿臉惴惴地等在外面,抬頭看到戚閻的時候頓時眼睛一亮,用口型無聲地催促道:「你快進去看看吧。」
戚閻點了點頭,一手按下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看清楚裡面的情景時,眉目中不由閃過一絲異樣。
並沒有想像中砸杯子摔桌的凌亂景象,但是一片寂靜當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無法抑制的屬於嚮導的精神領域,由於過分壓抑的情緒沉沉地籠罩在周圍,強勢地足以讓人感到窒息。
至於這片精神領域的主人,此時正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
寬大的睡衣讓整個人顯得更加清瘦,金色的長髮保留著初醒時的慵懶,側頭看著窗外的角度雖然讓人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依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周身散發著的危險氣息。
這是戚閻第一次見到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如此直白地坦露盛怒的情緒。
「看看這個。」臨伊瑟沒有回頭,隨手點下了手中的微型終端。
虛擬屏在戚閻的面前展示,上面的內容正是前線發回的最新戰報。
一個字一個字地將上面的內容看完,戚閻本就不好的臉色也跟著徹底地沉了下來。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刻,他也終於知道了曾吉本為什麼會這麼有恃無恐。
在前線抗敵期間,葉縉元帥在一次戰略反擊計劃的執行期間,失蹤了。
「早在五天前就已經失去了聯絡,卻是因為擔心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硬生生地壓到了現在才將消息回傳。」臨伊瑟扶在沙發把手上的手微微握緊,險些捏碎上面精緻的雕紋,「我已經下令調動了藍縉軍團所有剩餘部隊和前方其他可調配的一切部隊資源,如果葉縉不能全身歸來的話,我讓所有相關的失職人員全部陪葬!」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狠狠地扎進心裡,卻又讓人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隱忍。
戚閻沉默了片刻,說:「陛下放心,元帥一定可以平安歸來的。」
這樣安慰的話語聽起來顯得毫無營養,戚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就是下意識地覺得皇帝陛下此時需要聽到有人這樣的言語。
臨伊瑟眸底的神色隱約晃了晃,眉目間的戾氣漸漸散去,也逐漸恢復了一貫冷靜的神態。
「先不說這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回頭朝戚閻看去,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道,「我必須坐鎮帝星,你的哨兵被扣留也沒辦法去前線支援,就算著急調查前線的問題,也需要先把這邊的事情好好地處理一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目前所有可調配的兵力已經被我指派了出去,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之前的計劃,恐怕需要重新調整。」
戚閻:「明白。」
臨伊瑟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相信曾吉本那邊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等到今天國會的時候,恐怕就會徹底傳開。沒有了葉縉那邊的牽制相信很快就會有所行動,以我對這老狐狸的了解,在七天的審查期結束之後他必然會對厲莊下手。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爭取到一個新的勢力支持,與之牽制,才能爭取足夠的時間。」
他取出一張紙片遞到了戚閻的手裡:「今天的國會你就不用去了,想辦法去聯繫一下上面的那些人,就當是借用一下你黑暗嚮導的名號。放任這些老家族中立久了,現在,也該讓他們表明一下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