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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一整天下來,之前想像中可能被穿小鞋的情況也並沒有發生,這讓戚閻恍惚間覺得,這個叫彭壽的教官或許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惡劣。
戚閻正有些走神,厲莊將一瓶水遞到了跟前,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態,問道:「想什麼呢?」
戚閻伸手接過,仰頭喝了一口:「沒什麼。」
厲莊順著戚閻的方向看去,眼見又有人被搬上了笑鴞的背,掃了一眼秦玉成忙碌的身影,灌上兩口,直接把礦水喝出了烈酒的氣勢:「這來來去去地已經是送回去的第五波了吧,我們大組的人數本來就不多,經過這麼一折騰,登頂的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剩下20個。」
戚閻心說:20個還算是多的。
他晃了晃手裡的礦水正準備再喝,忽然有一隻手伸來直接搶了過去,一把給扔在了旁邊的地上。
彭壽暴怒的聲音響了起來:「還在這裡磨磨唧唧地做什麼,這是想跟廢物一起淘汰回營嗎?要享受就滾回自己家去當少爺,見縫插針地在這摸魚,這是一名軍人該做的事嗎!」
「……」戚閻看著地上汩汩流盡的礦水,額前的青筋隱約地突突地兩下。
操,收回之前的評價,這個姓彭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就當一抹冷笑逐漸地從戚閻的嘴角浮起,剛要開口,忽然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上了他的手腕。
灼熱的體溫隨著握上的一瞬間從厲莊的掌心傳來,直接讓戚閻就要脫口而出的譏諷話語徹底頓在了那裡。
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已經被拽著站了起來。
厲莊似乎對這樣的場面駕輕就熟,臉上轉眼間已經揚起了非常職業的笑容:「教官教育得對,我們一定深刻反省絕不再犯,現在就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馬上出發!」
戚閻沒有在這樣慘烈的訓練項目中倒下,反倒被厲莊的一番話說得一陣頭疼。
直到被厲莊拉著跑出了彭壽的視線,他才停下了腳步。
厲莊見拉著的人忽然不走了,回頭看了過來:「怎麼了?」
戚閻朝著這張好看的臉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在想,就你這拍馬屁的天賦,怎麼也不像是能在第一天就把教官惹得暴走的樣子。」
戚閻可還記得抵達軍塞當天,這人被東塔教官指著鼻子罵的「厲莊是吧,我記住你了」,相當的氣急敗壞。
也正是這一句話,直接引起了他的注意。
厲莊被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弄得愣了一下,隨後似乎也終於想了起來:「哦那次啊,這是你居然還記著呢?其實也沒什麼,做人嘛,也就想哄的時候就哄兩句,不想哄了就不伺候了唄。」
不管是語調還是態度,明顯的充滿了敷衍。
戚閻也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點了點頭:「哦。」
他垂眸掃過還被厲莊抓在掌心的手腕:「可以鬆開了?」
「太順手了,給忘了。」厲莊這才反應過來,鬆開的時候還本能地嘀咕了一句,「不過你手好滑啊,握著怪舒服的。」
戚閻:「……想打架?」
厲莊笑了笑也不回答,轉身從背包里翻了翻,又掏出一瓶水遞了過去:「剛沒喝夠吧,再喝點?」
戚閻的餘光從縫隙間掠過,眼看著這人把最後一瓶礦水送到了跟前,問:「起碼還得爬半天,你不留點?」
厲莊想都沒想:「這有什麼好留的,我可是試過整整十五天不喝一口水的男人,特別抗渴。」
戚閻壓根沒有搭理這人的吹牛,接過礦水後直接一把扯過厲莊的背包強迫他轉了過來,乾脆利落地把礦水重新塞了回去:「早喝夠了,省點吧你。」
厲莊轉過去後看不到戚閻的表情,只能聽到聲音隨著背包上隱約的動靜從耳邊擦過,倒是非常從善如流:「也好,想喝了再問我要。」
戚閻本來想說「我自己就有」,把厲莊的背包重新拉上之後微微一頓,在上面拍了一把:「行了,快趕路。」
雖然他對彭壽確實沒什麼好感,但是某方面來說,快點趕路確實沒有什麼壞處。
眼下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如果入夜之前還沒能完成登頂,極寒的天氣可比這炎炎酷暑要難熬得多。
隨著恆星的落下,遍布在爾西拿伊大峽谷的身影化為了一個個無比渺小的黑點,在漫天的星光之下頂著寒風,一點一點地繼續朝著頂部行進。
戚閻抵達崖頂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人提前到了。
截至此時,今日的訓練項目算是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熬過第一波考驗的新兵們,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取出了恆溫睡袋鑽了進去,來維持自己幾乎要經受不住寒風侵蝕的體溫。
戚閻找了個地方,調節好了恆溫睡袋。
緩緩躺下後開啟了防護罩,將周圍的寒風和所有信息一併隔絕,漫天的星辰就這樣豁然落入了眼中。
廣袤無比的星際宛如一塊斑駁點綴的幕布,一眼看去的時候仿佛將人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一經休息,整日來的疲憊感才瞬間鋪天蓋地地湧上,連帶著腦海也隱約空白了一瞬,整個思緒頓時也被無盡的倦意徹底地拖了進去。
再也無法控制地,開始瘋狂發散。
-「戚閻,你會後悔的,走出這扇門後你就會徹底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