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韓青梧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才拱手道:「大人有禮,小子韓青梧,是這個家的主人,今日剛剛結束府試歸家,卻被街坊告知,弟弟和即將過門的媳婦都不見了。不知大人們,可都查出些什麼?」
為首的親衛一聽是這家的主人回來了,他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一番韓青梧,他嘖了一聲,才道:「我說小哥,你生的如此好樣貌,你那媳婦兒也捨得撇下你?「
他這話音落下,他身後的人都笑出了聲。
那人又道:」這考科舉也是蠻辛苦的,她還沒過門呢,就等不了你跑了,我說你就別太惦記了,待你有朝一日金榜高中,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呢?別太在意了啊!」
那人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便要走。
韓青梧上前一步攔在他,「敢問大人,可是查出什麼了?」
「這還用查嗎?一目了然啊!「他頓了頓又說:」再說了,查出來了也得回去跟我們大人匯報啊,怎麼能告訴你呢?」
說完,那人推開韓青梧,大步朝前,走了兩步又停住了,回過身來對他說:「屋裡的東西都收拾的乾乾淨淨,明顯是自己跑了的。」他看著韓青梧,孑然一身立在那一地殘菊中,似是動了惻隱之心,只聽見他又說:「少年,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看開點!」
說完,他手一揮,「弟兄們,回去可以跟大人結案了!」
韓青梧站在那兒,看著眾人的步伐,又一次地碾壓過那滿地的殘菊。
待幾位親衛走了之後,韓青梧迅速跑到顧瑜的房間。
屋裡的箱籠和柜子全都是打開的,裡面空空如也。
整個屋子,空空如也。
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掙扎的痕跡,沒有被損壞的物品,顯而易見的,是這屋子裡的人,收拾好東西,自行走了。
『我們好好的過,過一輩子!』
『好』
韓青梧還記得,那日她答應自己時那般嬌羞可愛,卻又篤定的笑容,她與自己拉鉤時,那纖長小指傳來的溫度。
他不相信!
不相信顧瑜會拋下他帶著小青桐自己走了。
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韓青梧突然想到什麼,他立刻跑到自己的廂房,打開柜子,從柜子最深處摸出一個紫檀木的小匣子,他打開那匣子,三百兩整整齊齊的躺在裡面,最下面是房契,旁邊還放了不少零散的銀子。
「呼……」韓青梧長舒一口氣,「幸好這些沒有被他們搜出來。」
這些銀子,更加證明了韓青梧的猜測,顧瑜定然不是自己走的,否則她為何不把這銀子帶走?她是知道家裡銀子放在哪兒的!
韓青梧又將匣子原樣放好,一路狂奔回飄香酒鋪。
杜有源還在鋪子門口,杜惟也回來了,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韓青梧顧不得和杜惟打招呼,也顧不得管站在他們身邊的是誰,徑直問杜有源,「杜叔叔,顧瑜不可能是自己走的,她定是遇到了危險了,杜叔叔,還請您好好想想,這幾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任何你覺得奇怪的事情,都跟我說說。」
杜有源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怎麼好端端的兩人都不見了,「其實這幾日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杜氏父子邊上站著那人,見他們似乎有事情要忙,便說:「若是諸位今日沒空,那林某便改日再來吧。」
韓青梧看向他,那人卻正是林遜之。
林遜之並不知曉徐筱雅已經見過顧瑜,也已經請了她幫忙。他是因為答應過老師,要來找那謄寫之人,今日一得閒便趕來了,可貌似他們有急事,林遜之也沒見著那小夥計,他便打算明日再過來。
顧瑜是在前一天夜間,被番邦人擄走的。
她的嘴被塞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手腳卻是自由的,可她依然不得不跟著那個番邦人,因為他手上抱著小青桐。
幸虧青桐睡著了,不然這樣被陌生人抱著,他肯定不依,要是哭鬧起來,還不知那番邦人會怎樣對他。
顧瑜眉頭緊鎖,滿臉不情願地走在高個子男人的身邊。她不想離他那麼近,可是小青桐被他抱著,顧瑜根本不敢離得太遠,她的一雙眼牢牢地盯著他手中的小青桐,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將孩子給摔了。
那男人見她如此乖巧地走在自己身邊,滿意的笑了,伸出手想要牽住她,顧瑜立刻將手藏在身後,怒目回視。
他對她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無所謂地聳聳肩,便自行朝前走。
顧瑜跟著他們,走出韓家茶莊,走出城北大街,每往前走一步,顧瑜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事出突然,她根本沒有機會在他們眼皮底下給韓青梧留信息。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法子,可以讓韓青梧知曉她的處境。
她左手一下一下地,緊緊掐著右手指腹。
現在韓青梧還在府試院,待他明日申時才回,那自己已經不知道被帶去哪兒了。
該怎麼辦?
顧瑜跟著他們,漸漸地,她聽見了有水拍打著堤岸的聲音,她心中一緊,待她走過貨場拐角處,眼前豁然開朗,她的心卻沉到谷底。
信江碼頭!
一艘艘高大的船隻停泊在距碼頭七、八丈遠的地方,桅杆上的帆都收起來了,即便如此,這些大船在這漆黑的夜晚看起來,都仿佛是能將人吞噬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