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韓青梧的停頓之處,在場的都知曉暗指誰,可他言之鑿鑿又沒有明說,陳之與也不好發作。
陳大人只能牙根暗咬,心中惱怒!
他是不懂番邦語言的,讓韓青梧說也只不過是為了試探一下。可這小子說的煞有介事的模樣,很難讓人懷疑他是在糊弄人。
真是如泥鰍一般滑手啊!竟半點錯處都抓不到。最可氣的是,他先去通報侍衛,現下這下面的侍衛都知曉了,若是硬按下不查,為這點小事再花精力去捂著,也著實沒有必要。
而且那船午時之前便已經離港,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如何還能追的上?
一番權衡之後,陳大人準備安排侍衛,「火速」截停那早已經離港的番邦船隻。
陳大人正命令侍衛安排船隻去追番邦人時,韓青梧又站了出來,「大人,船早已經走了,若是現在再坐船去追,根本追不上。天已經黑了,夜間行船不安全,想必他們已經停泊下來。自惠州城出發,下一個較大的省府是西畫,遠去番邦都是從西畫入海,所以今夜他們定會在西畫夜泊,待明日一早補給之後再出發。從惠州城去西畫,陸路要比水路快得多,不如大人安排快馬,走陸路。」
陳之與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少年竟然心細至此!
最終,他從齒縫中擠出一句,「備馬!」
林廣泰從頭至尾都未發一聲。
韓青梧剛一進來之時,他便認出了他。
半年多前他來時,是與家族抗衡,來討要原本就該屬於他的東西,可惜沒有任何的準備,只憑意氣用事,最終敗給現實。
彼時的他,像是被家裡保護的很好的孩子,不知世間疾苦,如今不到一年時間,竟迅速成長起來,應對知府大人竟也是進退有度,有理有據,真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林廣泰摸了摸唇邊髭鬚,微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韓青梧給他回禮,隨著侍衛匆匆而去。
顧瑜跟著那兩人登上大船之後,高個子就離開了,那個番邦人帶著她,到了船艙的第二層,這一層是專門用來安放招來的下人的地方,過道非常狹窄,房間也不大,裡面是上下鋪的床,共住了六個人,只有一扇巴掌大的窗戶。
從窗戶看出去,房間的位置好似只比江上的水平面高一點點,太陽的光芒照射到水面上,泛出點點金光,隨著波浪上下翻湧,讓人多看兩眼都覺得眩暈。
房間小窗戶也小,人又多,房間裡的空氣特別不好,一拉開門,便能聞見一股潮濕氣並夾雜著莫名的臭味,讓人根本不想在這裡多呆上哪怕一小會兒。
那番邦人讓顧瑜看了這裡的房間後,又推搡著她,穿過甲板,到了船的另外一邊。
這裡是船艙的第一層,房間寬敞明亮,不光有窗戶,還有一個小露台,直接對著大床,怕是早上躺在床上便能看到日出。
從剛才那樣逼仄污濁的房間來到這裡,簡直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讓人心情都因為這船艙外的風景而靚麗幾分。
這時,那高個子來了,他看見那人正帶著顧瑜站在他房間的門口,他想了想,趁著她不備,突然從後面推了她一下。
顧瑜朝前走了好幾步才停下。
看見她釀蹌的模樣,高個子和那人都哈哈笑了起來,然後那人指了指高個子對顧瑜說:「這是,他的房間,沒想到,你這麼主動的,就進來了,那不如,就在這裡,不要走了吧!哈哈哈哈……」
顧瑜被他們如此捉弄,也顧不上生氣。他們嘴上這樣說著,像是開著玩笑的話,但恐怕是真的想要她留在這房間裡,這很可能是在試探她。
上岸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怕是反悔了。
她看了看那個露台,欄杆約半人高,靠在邊上一翻就能掉下去。
顧瑜趁著他們大笑的時候,三步兩步就到了露台欄杆邊,手上暗中緊緊的抱著小青桐,面上卻看似悠閒。
「這裡的風景是不錯,但是要看和誰欣賞。」顧瑜看著那個高個子,話卻是對著那番邦人說的,「我記得上船之前說的很清楚,我要和姑娘們一個屋,你們若是反悔,那我也無所謂,一個翻身,也就自由了。」
說完,顧瑜沒有猶豫,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直接將身子朝露台外面傾斜。
江面上沒有遮攔,風格外的大,顧瑜的身子單薄,衣裳也被這江風吹的瑟瑟抖動,眼看著就要被大風給吹下去了。
高個子看的膽戰心驚,他不知道她的膽子竟如此的大。
他人高腿長,幾步就跨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扯了回來。
顧瑜穩住身形後,也是一身冷汗。
她其實是非常害怕的,可卻不得不這麼做。與這兩個男人相比,她在身形上不占優勢,若是再被他們三兩句話就給唬住,那麼在這船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只能任由他們捏圓搓扁了。
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她再弱,也是有底線的。
那番邦人也走過來,高個子對他說了幾句,他便問顧瑜,「你真的不住這裡?樓下那環境你也看見了,」他又看了看在顧瑜懷中的小青桐,「那個地方對這小娃娃,不好。」
顧瑜懶得跟他們多說,「你們若是不讓我下去,」她下巴輕抬朝江面示意一下,「那麼我便自己下去了。」